"用不着，明天我到市集上去给她买。这是生了个男娃你就给鸡吃，之前生顾影的时候怎么不给？让吃玉米面汤，生女儿就不用吃了吗？"
老太太一向对他这个大儿子和儿媳妇不喜欢，甚至是莫名其妙的厌恶，他心里从小到大都对她这个妈不抱希望。
"买什么买？你这一年天天在外面那煤矿上班钱是枪打来的啊？你有这个闲钱你这当伯伯的给侄子买身衣裳差不多。"
她理直气壮地指着站在灶房门口的小儿子家的大儿子顾福林，顾福林是顾影二叔的孩子比顾影小两三个月。
本来就不喜欢大儿子一家，而且向玉霞又一直生不出儿子，自然对这个第一个男孩宠爱有加。
"我姑娘都没穿新衣服，谁我还能管得了了？"
顾临安不是不疼侄子的那种人，但是作为母亲她说话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我来不是跟你吵架的，我去看看我大孙子。"老太太走到门口拉起顾福林就往他们屋里走。
"哎呦～不好意思亲家啊我来晚了，真不好意思，我那小儿媳妇不是怀孕了吗？我就是去看看没想到玉霞就生了。"
人还刚跨门槛，话都已经先钻进来了。
谷润红正气着呢，没有搭话只是冷笑。
向玉霞也没理，只是轻轻拍着儿子，哄他入睡。怀孕六七个月的要看，这快生的反而不管？这理由找的。
她知道自己理亏，也不敢怪别人不理她。"那什么我来抱抱我孙子。"
"不必了，男孩子不要这么娇气，您这现在抱习惯了以后我自己一个人没人帮忙不好带。"向玉霞把她的手挡回去。
她见人家不让，亲家还在场也不好发作。也只能悻悻的收回手。
吃过晚饭谷润红打算和女儿女婿好好谈谈。"南城，你带着妹妹在外面玩一会我和你小姑说会话。"
"好啊！"小孩子巴不得能出去玩。
……
"妈，孩子您可能还得帮我们再带一段时间。"顾临安蓦然开口道。
"你说什么？"向玉霞想坐起来，但是刚生没多久所以身体不允许。
这件事情他们没有商量过，所以她意外又激动。
"你先听我说……"
"我不听，顾临安，我告诉你小影我要留在身边。我出了月子就自己主动去做结扎手术，现在三个孩子够了，我也不会再要了。"
"不是都说好了吗？你就去外面打工，我自己在家带孩子种地，你为什么不让孩子回来？我可以带的，虽然才生孩子，可顾倪已经能帮点忙了。"
她天天盼着的，怎么现在就变了。
"你先听我说，小影现在不能留在我们身边，我知道什么困难我们都能挺过来，但是现在我们没钱交罚款。"
"罚款？"
"你以为现在结扎就完了？超生罚款我们交不起，交不起就不能给孩子上户口，不能给孩子上户口孩子在这边就上不了学。"
"我问过村里面的朋友了，现在超生一个孩子罚五万多，我们上哪找这么多钱？我能不想我女儿回来吗？"
顾临安说着抹起眼泪来，他一向是哪怕打落了牙齿和血吞的大男人，现在却让钱难倒了。
"……"向玉霞听了沉默了。这的确是很现实的问题。
长久的沉默被外婆打破了"行了！你们现在这么难，我也舍不得小影回来，我就再带几年再说。"
“何况你婆婆刚刚那样子回来连问都不问自己这个很久不见的孙女，放在家里还不知道怎么让她亏待呢！"
"等你们有能力从这个地方搬出去独立了再说吧！"谷润红道。
……
送他们走的时候向玉霞虽然才生孩子不能出门但是还是站在门口与母亲告别。
"妈，我一定从这里搬出去，日子一好，我就把孩子接回来。"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到。
"你们俩，既然靠不住别人，就好好的靠自己吧。"这个别人当然是她婆婆。
……
向忠明早早地就在门口开始等着了，等到下午了他们才回来。
他知道老婆这次是把顾影送回去的，不可能见到外孙女了，但是总还是想等着。
"公～我回来家咯～"顾影一向不喊外公外婆都是喊一个字。
"回？小影？"向忠明还没反应过来，顾影就冲着过去抱着他的大腿了。
赶紧把外孙女抱起来"怎么回事？不是送孩子回去了吗？怎么又带回来了？他们不愿意要吗？"
他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宝贝外孙女回来了，忧的是难道他们不想顾影回家吗？
"行了，小影和南城都喊了一路饿了，我去给他们做点吃的。事情晚上我再跟你说。"
孩子虽然小，但是有些话听了也会难过的就不当着他们的面说了。
"公，饿了～"顾影亲亲外公的脸，可会哄外公高兴了。
"饿了是吧？那我们影儿想吃什么？"
"鸡腿～大鸡腿～"那个时候鸡腿可能就是孩子眼里最好吃的东西了。
"好好好～吃，我们影儿想吃咱们就做。"
"你别瞎答应啊，明天再吃吧，现在才杀鸡多晚才吃的上饭？"
谷润红赶紧道。
"哎呀，孩子想吃你就给她弄，我先给拿那个老二从外面带回来的罐头饼干什么给他们垫垫肚子。"
向忠明对孙子孙女总是很惯着的。
"那行吧，你把这两个小祖宗看好，我去弄，对了，少给吃那些，不然晚上该不吃饭了啊。"
后来外婆同外公说了这些事情，外公沉默了好久，吸了一口土烟吐出烟雾又长叹一口气。
然后道:"我们带，以后想要我也不给她了。"
……
作为父母的向玉霞和顾临安一直在努力,可是这样子的家庭情况要走出来却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能做到的事情。
一转眼顾影六岁了到了上学的年纪。
"孩子上学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我又找别人问了，现在慢慢管得严了，不像以前没户口也可以上学。"
谷润红因为这个事情最近焦虑得晚上都快睡不着了。她解决不了，只能问向忠明了。
向忠明抖了抖烟斗,“砰砰”往地上敲了敲,将里面的烟叶渣抖出来。
"你晚上请李校长来家里一趟，就说我请他吃饭。"
"你请他吃饭？"谷润红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了。
向忠明点点头"这不是为了小影吗？总不能不让孩子上学。我给他打个招呼，他大概也不好驳了我的面子。"
"行！我明天一早就去！”谷润红喜出望外,因为她知道只要老头子同意出面这事情就没问题了。
“你说你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会给自己家人铺铺路呢！"
向忠明以前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人利用自己的权势，包括亲儿子也不成，现在却为了外孙女豁得出去。
"人越老话越多……"他翻个白眼。
……
"哥～放学你等我，在学校门口站着哦～"她第一天上学很怕哥哥不等她。
"知道了～我除了站在学校门口等你我还能躺在门口等你吗？"向南城没好气地道。
本来一个人到学校里面来潇潇洒洒的，结果现在多了一个小尾巴了。
"好的！拜拜～"快快乐乐地跑进去了。
"婆～我回来了！"顾影直接冲到院子里，外婆正在门口洗菜。
记忆里的外婆总是喜欢拿两个盆，一个小木凳坐在水管边洗菜。
"呦～我小影放学回来了？第一天上学怎么样？哥哥有没有好好带你啊？"
外婆扭头看着她，那笑容在落日余晖的映衬下格外的温暖。她不会忘的，外婆总是笑着。
"奶奶，我敢不好好带她吗？毕竟她是你们亲孙女，我可是从水井里面捡来的。"
向南城手里还提着顾影的书包，妹妹他当然是疼的但是对于这双标的爷爷奶奶总得酸两句。
"去去去，别在这儿讨人嫌，你二姑寄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吃的回来。"
"你带小影去挑点你们喜欢的留下来。剩下的明天我分点给隔壁这些孩子。"
外婆总是那么善良，家里有的，除了留给他们也会分给隔壁这些孩子。
"好，知道了。走吧，影姐。"向南城有时候会讨厌地叫她影姐。
"不过少吃点啊，晚上你爷爷要做鱼吃，到时候吃不下了。"
每次都想让他们吃，但是又担心他们吃的太多，然后就不能好好吃饭了。
"哇～"一进屋他们就看见原本用来洗澡的木桶里面有一条大大的鱼。
"哥，你快看你快看它还在游泳呢！"小孩子对于这些东西是很喜欢的。
"它是鱼，不会游泳难道会跑步会跨栏啊？不会游泳还不得淹死。"向南城总是忍不住吐槽她。
"哼～"顾影不理他偷偷伸出一只小手指去碰碰这条鱼。
"滑滑的耶！我要养它让她生很多小鱼。"她现在不想吃鱼了就想养着它。
"它生不了了～"向南城把他们俩的书包挂在门背后的钉子上，不和她一起看鱼了。
"为什么？婆说了大草鱼会生小鱼宝宝的！"
她觉得只要鱼是活着的就会生孩子才对啊，她才不会相信他呢！
"因为晚上爷爷就会让它下油锅了，大草鱼会下崽，红烧鱼可不会。"
向南城挂好了书包往柜子那边去，爷爷奶奶一般都会把别人送的吃的玩的都放在这个柜子上方便他们自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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