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城和顾影是睡在一个房间的,两个孩子不大分开睡也会怕,所以外公外婆在一个房间放了两张床。
了中间外婆用个不用的旧床单改造了一下弄成窗帘一样的可以拉动的帘子隔在中间。
深夜顾影饿的睡不着,其实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睡着了一般都是雷都打不醒的。
不过,今天一天到晚都在外面玩就早上吃了一碗外婆煮的挂面,年纪小消化快。
玩高兴的时候还不饿,这一躺下就完完全睡不着了，肚子都在叽里咕噜的抗议。
顾影在床上翻来翻去的,木板床吱吱作响。向南城悠悠的声音传来。
“你屁股不痛了？”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尽管中间隔着一块布，看不见对方。
“哥,你也没睡着啊？啊啊啊~痛痛痛……”
顾影听见向南城也没睡着从床上一下翻起来打算坐着说话。
却偏偏忘记了自己今天刚挨了棍子的屁股这么大的动作差点没痛死。
“哈哈哈~”向南城毫不客气的笑起来。
“我痛你就这么高兴啊？笑得这么大声~”顾影喊道。
突然想起外公外婆可能会听见自己一大晚上的在这里叫唤赶紧用手捂住嘴。
“还行吧~某些人啊叫你一天到晚的撺掇我出去玩,现在挨打了吧？”
向南城压低了声音，但是压不住自己的嘚瑟。
“哥~我饿了……”顾影真饿了,就是感觉前胸贴后背饿的完全睡不着的那种。
“你饿我也没办法啊！”向南城转过身去继续睡觉。
“哥！你不饿啊？你想清楚你真的不饿吗？”其实顾影就是想起来吃东西，但是自己一个人又害怕，又不敢惊动外公外婆。
“……”这个鬼丫头不饿都得被她叫饿了。
最后不出意料的还是被动摇了。
外公外婆的卧室连着厨房，厨房没有门只是一卷草帘隔着而已，所以厨房里稀稀疏疏的声音早就已经把两位老人吵醒了。
老爷子正从枕头底下摸着手电筒准备爬起来，就被老太太拉住了。
“你去做什么？”老太太把手电筒拿过来放好。
“这俩孩子不敢开灯，我怕他们找不到吃的，就瞎吃一些凉的东西再吃生病了。”老爷子道。
他们以为自己轻手轻脚的偷偷摸摸到厨房去没人发现，其实从他们一开门两个老人就知道了。
“行了，你就别操心了别管了,我呀，把饭菜都热好了，两个鸡腿已经热好了。“
”故意放在最显眼的桌子上了肯定能看见。摸也能摸得着，放心吧！”
老太太早就已经预料到，这俩孩子出去玩这么久，没吃东西肯定会饿，所以说睡觉之前把菜都热好了。
“本来就刚被打了一顿，你现在再去一看肯定吓得不敢吃了。”
老太太真的是又气又担心又着急，所以打了他们，但是现在越想越心疼。
“还不是你下那么重的手，男孩子比较皮实，挨得住打倒是罢了，那女娃娃怎么得了？！”
老爷子刚刚也是很生气，所以没有拦着让他们挨打了，现在一想也很心疼。
“哟,你现在倒是知道心疼了,我打他俩的时候，你不就在旁边站着看吗？“
”再说了，一码归一码，该打还是得打，这不瞎胡闹吗？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怎么交代？”
老太太就是这个性格的人，该宠的宠，该教训的教训绝对不惯着。
老爷子听了这个话也知道这么做是对的，不能反驳，但是还是不太高兴傲娇的转过身子，背对着老婆睡了。
因为怕被两个孩子听见在吓着他们，所以说两个老人说话都很小声。
小孩子小的时候就是这么天真的，总以为自己做的事情能瞒得住大人他们都不知道。
其实在很多时候大人知道只是不愿意揭穿而已。
一转眼好几个月过去了，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进入了冬天早已经不是农忙的时节，大家都闲了下来。
寨子上到处都充满着欢声笑语,2003年,虽然不是北方，但是那个时候这个地方还是会下雪的，不过没有北方那么大而已。
如今已经多年未曾见过雪了,不过这是后来的事。回到2003年的那个冬季,孩子们总是能在院坝里面打起一场小小的雪仗。
“南城！小影！赶快回来吃饭啦~”那个时候外婆总是扯着嗓子站在高处呼唤着他们回家吃饭。
当然了，那个时候的家长绝大多数都是这个样子的，每家每户叫孩子吃饭时，整个村子都能听得见。
“小镰刀！快给老子滚回来吃饭了，三分钟不回来，老子拿着棍子上去请你！”
小镰刀的母亲周阿姨就是村里面大嗓子的头号人物。
不过她这个人出了名的嘴硬心软打孩子打的厉害，但是实际上是个热情又善良的人。
孩子们听到家长“威胁”的话语,赶紧站起来拔腿就往家里面跑，一般回去晚了是真的有可能在吃饭之前先吃一顿棍子的。
向南城和顾影匆匆忙忙的冲进屋里面炉子上炖的排骨汤在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
冬天冷,家里面早就已经用煤炭烧起了火炉子在火炉子上暖暖和和的吃饭。
“让你出去玩要戴手套不听,你看看那个手冻成什么样子了，冻的这么红，万一长冻疮就有你好受的了！”
外婆总是很喜欢用很凶的语气说着关心别人的话。她虽然在骂顾影,但是已经把他的一双小手拿过来，往自己的大手里面捂着。
“这手冻僵了呀，不能直接烤火，要不然痒得你难受！”这都是老一辈的经验之谈。
顾影之前就是不听话，在外面冻得冷了，回来直接烤火，然后皮肤就一直痒一直挠，后来得了皮炎。
打了好几次针，吃了好多药才好的，但每次呢又不长记性，所以外婆总是骂。
“奶奶，你今天真的炖腊排骨了！”向南城已经赶紧坐好了。
“你们俩不是嚷嚷着要吃吗？亏了什么也不能亏了嘴吃吧！”
那时候她总是觉得奇怪，外婆这个人是怎么说的，有时候很凶让他们害怕，有时候很温柔，也很宠爱他们。
“来,鸡腿一人一个。”外公每次都会把他们俩喜欢吃的，没有多余的东西先挑到他们的碗里。
他们每次也都快乐的享受着外公外婆的我，也不值得关怀,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直到后来,顾影才知道离开了外公外婆以后,原来鸡腿是不一定要给她吃的。
“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今天孩子们往家里来电话是不是跟你商量过年的事呢？”
外公表面上没有说想念自己的孩子们，但是当外婆接到孩子们打来的电话的时候，他也想知道说了什么。
这也许就是中国是父亲的深沉和别扭吧。
“是啊，都说要回来过年呢！两个儿子儿媳妇呢，回来过年大年三十前一两天回来,玉仙和玉梅初二来拜年。”
那时候农村的基本都是儿子儿媳回来过年，女儿初二初三才会回娘家拜年。
“咳咳……那个……玉霞呢？”其他两个女儿倒是每一年基本都准时回来拜年，但是顾影的妈妈已经两年一步没来过了。
外婆担心地看了看顾影,幸好这丫头没心没肺的还在开开心心的吃着东西。
“没给个准话,之前一直因为家里人多，另外三个孩子也得看,这两年前顾临安他妈不是脑充血半身瘫痪了吗？“
”顾临安去了J县挖煤又不在家,时时刻刻都离不开人。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还要看一个瘫痪的老太太她哪里走得开？”
后来,长大了之后顾影才知道，她那个时候不是听不懂，而是根本没那么在乎，总感觉有外公外婆的地方才是家。
至于父母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从小到大都没有真的相处过，感情不仅仅需要血缘关系，也需要相处作为粘合剂。
“我看她那婆婆就是报应,那重男轻女的德性,而且还偏袒小儿子和小儿媳,不待见大儿子儿媳。现在倒好还得伺候她！”
老爷子是很少评论别人的家长里短的，可是每每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遭了这么多罪，还被这个老太太处处刁难，心里就没有办法平衡。
“那有什么办法？实在要怪只能怪自己八字不好,好的，他们两口子还算和睦,只要处得好，穷点难点总能出头。”
经历过战争年代,经历过困难时期,那个年代的他们总是格外的乐观，穷和苦都不会让他们感觉到害怕。
“我看要是没那个老太太早就出头了！他们两口子都能干，吃得苦！就是偏偏摊上这么个妈！”
外公那样善良的人每一次提到顾影的奶奶总是忍不住的咬牙切齿，那大概是他见过最不喜欢的人。
“罢了,人都瘫痪了再说什么也没用。”外婆道。
关于奶奶瘫痪这个事情顾影当时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只是后来在她的记忆里好像她一直都是瘫痪的。
只是那个老太太哪怕瘫痪了也是一样依旧重男轻女，依旧言语狠辣而且刻薄，依旧喜欢挑事，依旧不喜欢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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