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十二年前

那时候我七岁,我爸李青山,被调到这个城市的富华学院做物理学教授,说是教授,从来不用教课。

自打来到这个城市,我妈和我就从来没有见过我爸。

我妈说我爸被国家什么研究院选中,在学院的实验室研究电量存储技术,说白了就是研究电池。我当时哪儿明白,这电池有啥好研究的,用我妈给我打的比喻,如果研究成功,砖头大小的电池,放在电瓶车上,可以持续用一年。

我哪儿管得了那么多,时间长了,我想我爸,就经常偷偷的跑去学院找我爸,但也只能在窗外远远地看看他工作的样子;一来二去和学院的领导都熟了,每次去了都有各种好吃的,所以当时觉得这一切待遇都是我爸带来的,特别自豪。

富华学院的院长姓祝,对我特别好,我经常不受任何约束去他的办公室找他。

就在有一次我在院长的办公室里玩儿,听到外边的脚步声,就很突然,我就想躲起来,吓祝院长一跳,于是我就躲在了书柜下面的橱子里。

结果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那时候虽然小,但是那些话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跟祝院长进来的,还有一个人,但是橱子的门特别严密,我想看但看不到,然后突然听到一句话。

祝院长小声对那个人说:“门反锁了,监控我也关过了,有什么事情请讲吧。”

我一时好奇,就躲在橱柜里没动。

然后就听到那个人说:“祝院长,让那个电量存储的研究停了吧。您可以以个人的名字在您国外的户头存一个亿。”

“不好意思,我没有懂您意思,我跟您又不熟。”

“您不用跟我太熟,您跟钱熟就行了。”

“电量存储的研究是我们学院的一个重要项目,也是国家的重要跟进项目,您是哪个单位的,让我们停就停呀?开玩笑呢吗这不是。”

“刚刚的电话您也听过了,电话那头是谁,不用我介绍了吧?您跟他那么熟!”

“可这个项目是上边的安排,我怎么能叫停,我是院长不假,但是我没有干涉项目进度的权利呀,校董会也不会同意的。”

“这技术如果研究成功了,我和我的合伙人,二十几年经营的锂电产业链就泡汤了。你知道这关系到多少人的利益吗?上上下下错综复杂……”

“时代要进步,科技在发展,这不是好事情吗?我帮你们牵线,你们近水楼台,发展新产业不好吗?”

“要不说跟你们读书人有时候讲不通,一个产业链的形成哪儿那么容易,一下子断了,会死人的。”

“死人?别吓我,不至于吧。”

“您觉得我在跟您开玩笑吗?现在和这个研究项目有关的所有人,都在监控当中,不是我吓唬您,您觉得祝夫人和贵公子在国外很安全吗?”

“什么意思?威胁我吗?我虽然是个文人,但是什么场面都见过了。没有王法了吗?”

“祝院长,有些场面您还真没见过,比如说……”

我当时听到有类似书的东西,丢在桌子上的声音。

“你们……真的颠覆了我的认知!”

“另外我更正一下,不是威胁,是关心!任何影响到这个产业链利益的人,我们都特别关心,关心他的一切。”

“我跟这个研究又没有什么关系。你如果关心,关系李青山就行了,我不需要你们关心。”

“李青山的档案一直在保密状态,我们关心不到,您懂吗?”

说到这儿,好一阵没有声音。当时我还觉得是不是我在橱柜里待的时间太长,耳朵出问题了呢。

“你有什么想法?”

“办法总比困难多!我看富华的实验室陈旧,所以帮您联系了一家企业,无偿赞助装修与设备,您只要安排一下实验人员暂离休息一段时间就好。然后李教授那里不是能更好的进行研究不是吗?”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我当时还小,不以为然,单纯的以为他们是为了给我父亲的实验创造更好的条件,所以后来就没有跟别人提起过。

再后来,父亲真的回家了,我们一家人还特别高兴,父亲给妈妈送了一个吊坠,说是结婚周年,虽然妈妈说父亲过糊涂了,不是那天,但妈妈还是特别开心。

就在当天晚上,祝院长来到家里,刚进来就抱我,然后在我嘴里塞了一块糖。可是转过头看到爸爸的脸,很明显的阴着不开心。

祝院长把我放下后,拍了拍我,让我自己去玩儿,我也没有多想就上了二楼;我在二楼的玩具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只恍惚记得挂载窗口的风铃声。

等我醒过来,一切都变了。

家里干干净净,干净的让人害怕,房间里一股浓浓的煤气味道。

父母卧室的门是开着的,他们就安静的躺在床上,怎么叫都叫不醒……

我被那种安静吓哭了,最后邻居报了警,说是家里煤气泄露,父母的死属于意外。

我当然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我当时还小,而这些事情的原委,随着我年龄越大就越清晰。

再后来,我被祝院长收留在他家,他以我爸挚友的身份抚养我。我当然什么都顺从,我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怎样呢?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没有,一夜间我变成了一个孤儿。

从那以后,我天天做梦,梦到父母安静躺在床上的样子,梦到风铃声,梦到那个我没有见过的人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就这么简单……”

我变得不爱说话,开始自闭,总想着总有一天我要让姓祝的告诉我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找他的人是谁!我开始看谁都不顺眼,更别提学习,一点兴趣都没有!

剩下的日子,我除了在学校打架,就是在家里罚站!当时觉得生病是最好的解脱,因为发过几次烧,祝院长请过几次家庭医生打针,然后我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一天。

直到高一,碰到东少,他把我带到拳馆,从来不问我什么缘由,每天在那里自言自语式的疏导,还介绍克叔给我认识,教我练拳。

因为练拳的发泄口,我变得开朗起来,也暂时忘了心里的仇恨。

就像东少说的:在合适的年龄去做合适的事,有选择有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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