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氤氲的林中空地。
草隙中填满了阳光、泥土的味道，感觉湿湿暖暖的。
我的身体一样但又不一样了，是被改造了还是全新的呢？嘛~真的看不出来。不，是看也看不出来，那所以要怎么“动”呢？纯粹靠我的思维驱动吗？那……草？
指尖的螺纹褪去了鲜艳的生物的红色，细若毫纤的微毛顺着原先的指纹向上延伸，X看得见嫩白色的根茎，在还没被自己的指尖掩埋时，如果那还能称为他的手指的话。翠绿的茎叶一路向上，明亮极致的绿不像是他脚下的风吹雨打刚过踩过的杂草。
X瞪着眼眶。怔怔地端详着面前的手，以及手上的草，透光的叶脉，轻微锯齿状的边叶，是了，这应该是一株真的草。
良久，他像鲸鱼一样深深地吸了口气，胸腔高高鼓起把头颅带朝向天空。
“为什么只有一株呢？”毕竟这点也很奇怪。
“那可以多长几株吗？”
然后春草萌发。
一种他刚刚还没来得及品味的感觉从指尖席卷而来，像夜深人静时偶尔没有得到命令但抽抽的肌肉，也像迅速硬化在皮肤上的水泥浆，更抓住他的神经的是从手臂中窜过的“电流”，瞬间把他左半边脑子搅了稀烂。
啊~我当然不认识这什么草，它跟脚下的一模一样，是的，所以我可以随意设定是吗？不需要知道具体构造吗？傻瓜超能力吗？但这个草，改变了什么？为什么不止感觉长在了我手上，还长在了我脑子里……
X翻出眼白、陷入大地母亲的怀抱前，在想这些事。
………………
你有过这种感觉吗？从宿醉宿梦的夜里醒来，挤开了生物本能，重新得到了你的身体，也许只有一刹那，你可能觉得自己的手用起来……嗯……比较生疏。
手臂中抽动着一条新的神经，如此生涩，就像拉开了植物人的韧带。迎着日光，X感受着自己的青草手指，左后脑还在隐隐作痛。细细地用用手指互相摩挲着，两边穿来了截然不同的感觉，柔嫩的冷冽的草叶的触感和……纯粹的被触碰的感知，没有温度也感觉不到上面的纹路沟壑。
好了，抛开“草本植物的感受能力”，抛开“我到底怎么接受到草的知觉”，现在，还要尝试吗？毕竟好像一切都是无所谓了不是吗？X看向周围，都是高大的乔木，同一种，深褐色漆亮的表面让他确信肯定没有见过这种树，那要试试看吗？草之外，我能不能变成树呢？
“不不不，还是算了。”摇头和喃喃。
太疼了，这片日光距离他昏倒前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但体感告诉他自己绝不止是昏迷了一小会儿，噗嗤，人生第一次昏倒啊，在这种地方睡了一天一夜竟然没被野兽吃掉，或者被虫子爬满，这也算运气？
“啊！屮！”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算什么？在草地上凹成一个拱桥就是X现在无能狂怒的极限了。
日光下澈，影布林间；悄冷窣窣，空响无杳。躺着枕着日光，任由明媚穿过眼睑，呼吸悠长。
茎叶从手指上褪去，肌肉中骨头旁的神经脉络也随之隐去，不知道消失在哪里，X从地上慢腾腾挪了起来，俯着身，低头深吸了一口气，随便挑选了一个方向往林中迈去。在阴冷潮湿的分界线上，X没有感受到任何隔膜，空气是自由的，他都能闻到前面苔藓的青味，但感性隐隐跳跃：前面的世界，不太一样。
探手摸了摸树皮，一样粗砺，但跟上了漆的外表一样，摸起来更韧更润一些，回头扫视了一圈，X踏入了林地。
总是无可奈何不是吗，毕竟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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