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握着手机，脑子里闪过无数可能，也许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也许他不在家过年，也许他现在有事不会及时看手机，也许根本不像我想的那样，他会拒绝我的……但是方晴并没有忐忑不安，她不是非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结果，她只是不想后悔，不想因为自己从来没有争取过而错失一个爱人的机会。她自认冷漠，但是，林升也许是不一样的，因为这么多年里，她唯一念念不忘的就是林升。
方晴正在回想他们两个之间发生过的一切的时候，一条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愣了一下，然后点进了空白的聊天界面，看着“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的时候，突然间有点发怵，不敢开口。她整理好心情，鼓起勇气，准备像原本设想的那样——直接袒露自己心声的时候，就看到对面发送的信息：
“方晴?”
“不是，你怎么突然想起我了？”
方晴删掉聊天框的字，重新输入：就刚刚和江涛聊天，突然聊起你了，想到我还没有你的微信，就让他推给我了。
方晴紧接着又说：我现在在直树市，你呢，在家过年吗？
几乎是同时，林升发送的消息是：听说你回来了。
方晴下意识就回复：“对，就昨天回来的。”
然后没了下文。
方晴又忍不住故作轻松的说：“听说你有女朋友了，要不要约上江涛一起出来玩？”
方晴这会儿有点忐忑了，短短几秒里她就想好了退路：没事没事，他有女朋很正常，本来就没想着要怎样。
“女朋友？”
“你从哪儿听的谣言？”
“怎么，你有男朋友了？”
方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并且看到他这句试探性的反问的时候，她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深呼一口气，然后开始输入：没有，我就是觉得你有女朋友也不意外。
林升也是秒回：为什么？
方晴想也没想就说：“不为什么，就感觉现在谈恋爱是常态，身边很多人都谈着。”
“也是，那你怎么不谈?”
方晴不答反问：“你不也没谈吗，你又是为什么?”
“没遇上喜欢的呗。”
这句话给方晴带来了莫名的勇气，直接给他扣了电话。虽然已经在心里预演过很多很遍了，但方晴还是紧张的不行，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
林升接通电话，把手机放到耳边的时候，还是懵的。
然后方晴不确定的喊了一声：“林升?”
“嗯，不是你怎么还直接给我打电话……”林升轻笑道。
确认林升在听之后，她直接打断他，说：“你要不要考虑和谁谈个恋爱什么的，比如我。”
林升立马收了笑意，十分惊讶，“你没有开玩笑吧，或者玩游戏输了？那也用不着整我吧，我们这都多久没见了。”
“我知道这太突然了，反正你就回答我行不行嘛。”
“不行。”
方晴还没来得及失落，就听到他戏谑道：“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你连我现在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直接问我处不处对象，而且我都搞不清楚你是不是认真的，万一欺骗我感情怎么办。”
“我真的是认真的。”
“我不知道你有多大的变化，不知道自己变得有多不一样。方晴的声音逐渐变得迟缓，“甚至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的那一点点情愫。
两边同时安静了下来，方晴在等林升，而林升却不敢轻易开口了。
可能是半分钟吧，林升才发声：“你现在在你哥哥那儿?”
“对。”
“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去找你。”
方晴把地址发过去后，双臂环抱住曲起的双腿，把下巴搁在膝上，看着窗外稀稀点点的光和无尽的黑暗出神了好久。说不上来的感觉——沉重的喜悦?
突然想到他们等会儿就要见面了，方晴一下从窗台上跳起来，跑到卫生间。看着自己披散的长发，她决定还是扎起来，因为大家都说自己扎高马尾的时候看起来更精神。她一边犹豫着一边还是给自己扫了一点腮红，原本想涂口红的，却又不想太明显，就涂了一层润唇膏。她对着镜子打量了好久，一会犹豫要不要戴耳环，一会儿犹豫要不要换个发圈……正预想着等会儿的开场白的时候，手机就响了。
“我到小区门口了，你可以准备出门了，楼下等你。”
方晴立马放下了手上刚拿起的发夹，确认自己一切都好后，小跑到门口，穿上外套，匆忙出了门。等电梯的时间，她慢慢冷静了下来。其实不用着急，从小区走到楼下，少说也得10分钟。
一月份的直树市还是很冷的，日温不过几度。寒风袭来，方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她拿出手机看了一下 ，从林升发消息过来的时间到现在才过去5分钟。她把手插进口袋，原地站了一会儿，怕停在旁边的车挡住自己，林升一下子看不到，就走到对面的路灯下。
这下完全没了遮挡，风从各个方向吹来，方晴迅速地伸出手把衣服拉链一下子拉到底又快速插回口袋。她犹豫了几秒，还是伸了手，把衣领往上拉了拉，让下巴埋进去，然后又以最快的速度插回口袋。她低头看着地面，自己都忍不住笑自己像个傻缺。又想到初中时，和江涛玩打手游戏，自己总是被打的那个，江涛每次都能轻松躲过，于是忍不住抱怨道：“你怎么那么快，难道是我反应太慢？”
不等江涛开始炫，身旁的林升抢先接过话说：“凭他单身十多年的经验，手速当然快了。”
可惜自己当时听不懂，还不理解为什么林升话音刚落，江涛就一书挥了过去。
“您已到达目的地……”
方晴脸上还带着笑意，转过身就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在离自己十几米远的地方，向自己一步步走来。她的心跳突然有点快。那人一点一点走近，走进光线下，走到只剩几步远，走到能看清彼此。
“方晴？”
“你怎么在这儿，不冷吗？”
“我那条消息的意思是，等我到楼下你再出门。”
变化虽然很大，但是不难认出。
他的神态还有轮廓与记忆里的林升渐渐重叠起来。
方晴想到小王子里的一句话：你说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感到幸福。
为什么这么早就下来，因为按捺不住想见你的心。
“没有，我刚过来你就到了。”
两人都没说什么，但很有默契的并排着往前走。
“对了，你在哪个大学？”方晴问道。
“我还在上高三呢。”
“复读？”因为林升明明是和自己同级。
“想什么呢，对我有点信心好吗。”
“初三，打篮球的时候摔伤了腿，错过了中考，就休学了一年。”
这是方晴完全不知道的。
“那你想好了要考什么大学吗？”
“东南大学。”
方晴内心惊叹：这不是我们学校吗。
“这么巧的吗，我就在东南大学诶。”
林升心说：我当然知道。
“那你现在压力挺大的吧，毕竟马上就要高考了。”
我这时候跟人家表白，不是添乱吗，不拒绝才奇怪呢。
“是有点，不过谈个恋爱什么的，应该不影响。”
“所以，要当我女朋友吗？”
方晴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停了一瞬，然后又骤然加速，快的要跳出来了。今晚的心电图肯定跟坐了过山车似的，这才刚下完坡，又一下子驶到了峰顶。
方晴木然的转过头来看他，林升察觉到了也没转头，仍看着前面的路，只是开口说：“怕你不好意思，不敢开口，那换我说，行不行？”
方晴确实有点难以开口，除了怕被拒绝，还怕即使被接受，也是因为对方觉得没什么不可以，又不想伤害自己，就这样勉勉强强的接受了。
“当然可以了，所以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
林升竟然觉得有点好笑，戏谑道：“是，第一次恋爱，有什么不到的地方，还请包涵。”
方晴直接忽略他的玩笑，开口说：“真的么，那我岂不是你的初恋。”
“难道我不是你的初恋吗？”
“是，你是。”
“不对，我之前看到网上说，让你第一次心动的人才是，那我还是吗？”方晴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怎么就不感到难为情了。
“如果我说是呢。”
方晴有点脸热，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她匆忙开口：“我才不信呢，我听江涛说你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江涛那狗的话你也信，明明就是她们喜欢我，我总不能对着她们一个个说别喜欢我吧，万一不是那也显得我太自恋了。”
方晴笑着说：“我还看到网上说，要从自身找原因，如果你真没那个意思，就不要随便撩拨人家。”
“天哪，怎么就变成我撩别人了，以后少看点手机，多看点书，好吗？一天天的，脑袋里装的尽是些歪理。”
“我错了，我开玩笑的。”方晴连忙说。
“冷吗，冷的话我们回去吧。”
“嗯，那我送你到小区门口。”方晴其实有点不舍，但又想到确实很晚了，林升从这儿回去还得花时间呢。而且，她现在有点乱，想把今晚的事好好捋捋。
“你刚刚过来用的是导航吗？”
“嗯，这大晚上的，根本找不到可以问路的人。”
“那你再用一次吧，其实我也不记得怎么走。”方晴有点不好意思。
“那还是我送你吧，不然你怎么回来。”
“我也可以用导航啊。”
“别，我送你，我怕你连导航都不会用。”
“确实没用过。”
林升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看着方晴，方晴有点脸热，说：“你还记得怎么走过来的吗，我方向感不太好。”方晴拿出手机，照向后方。
“看出来了。”
林升转过身往回走，方晴连忙跟上，然后他面不改色的抓过方晴正在摆弄手机的手，塞进自己口袋里。若无其事的说：“手冷的像块冰，手机关了，我来照路。”
“不是，我哥回来了，问我怎么不在，我得回他消息呢。”
这下换成林升不好意思了，他松开了手，然后说：“哦，那你回吧。”
方晴从林升口袋抽回了手，很快的回完消息，然后紧跟过去又不动声色的把手插回了林升的口袋里。
林升明显被惊到了，但随即又笑了，重新覆盖住方晴的手。可惜方晴不敢侧脸看他，没能捕捉到这有趣的一幕。
方晴看着地面上两人被拉长的、并排着的影子，有些恍惚。
今晚月色朦胧，寒风清爽，路面干净，时间悠长，这一切都美好的有些不太真实，宛如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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