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的眼中充斥着愤恨:”你以为我想做你的王后?我心仪的人一直都是容时。”江停云还未反应过来,又见长欢蹲下身来,说道:“哦,不,你应该唤他姑父。“
容时,是江颜的夫君,容国公之子,容家世代忠良,没想到到了容时这一脉,竟出了一个不忠不孝的逆臣。江停云双肩微微颤抖,嘴角浮起嘲意,江停云摇头:”长欢,快逃吧。“
事已至此,再多的责备出口又有何意义?只是恨自己的无能竟葬送了无数人的性命,做阶下囚也是他该得的,江停云已不愿再去看长欢。幸好,甬道足够黑,能够遮盖住憔悴和失落的脸。
能够暂时保住他那碎的所剩无几的帝王尊严。
长欢看着一言不发的江停云,心中的怒火又被激起,许是黑暗出手未能精准,江停云的双肩挨了一脚:”江停云,你真窝囊,待你死后我看你有什么脸面去面见你们江家的列祖列宗?“
长欢对江停云 又打又骂时,这时有一男音阻止长欢的打骂:”够了!“
这声音在江停云耳中熟悉无比,容时撑伞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四名侍卫,撑伞举着火把,照亮了片段黑暗,容时脸中划过心疼,伞移至江停云处。江停云不肯受,忍着身上的剧痛,艰难移动身体,想爬出伞覆盖的庇佑。容时看出江停云的抗拒,叹息。将伞收回庇佑江停云之处。
长欢的神色由厌恶转为欣喜在看到容时的那一刻,长欢想靠近容时,容时却开口吩咐身后的侍卫:”送姑娘回去。“
侍卫得令,上前,长欢不肯,”容哥哥,我想和你说说话。“
容时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被江停云捕捉到,许是自己眼色太好,又或是火光离三人太近,”可我不想和你说话,你若想活就回你宫室去。“
长欢神色有些难看:“为什么?”
容时神色冰冷,不想回应,长欢如被踩到痛脚,也不伪装了:“你勾引我,从我这里得到机密的时候,你可是有好多话和我说呢。”容时身上的黑甲被雨珠敲出滴答声,眼中的冰冷似要刺穿长欢。
“怎么你要杀我?”长欢看着他。
”杀你?你配吗?“容时嘲笑长欢,既然长欢连这伪装都不肯做下去,那又何必留这颜面?
”你们顾家也算满门清贵,若是顾太守知道自己的女儿做了负国之事,还会认你这个女儿吗?“
长欢顿时一窒,有些不可置信看着容时,:“容时,你会后悔的。”
容时毕竟是从尸山血海之中活下来的将军,岂会惧女子的言语威胁?面色未改,不惧长欢的威胁:“是吗?”
长欢背过身去,口中并未停止对容时的诅咒之言,容时也不理会这些言语,关切江停云:“我送你。”
江停云摇头,“不必麻烦容将军。”
江停云避开容时伸援的手,闭上眼不肯看他,火光忽明忽灭,江停云憔悴的面容刺痛容时。容时又突然忆起那个意气风发在猎场挥弓驰马的少年,或是埋首于书卷之中,抬头微微冲他含笑的温润世子。
那,都是曾经的江停云了。可惜王上不擅兵事,若是生于中兴之世,再得良臣辅佐,王上功绩,必不逊于太祖。
容时目送着江停云不算体面的离去。
“容将军。“一道清丽的女声打断容时的追忆,容时问道空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那女子越走越近,容时也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许美人。”容时微微躬身行礼,身边的侍卫也跟着主将行礼。
“不敢当将军这声“美人”,将军我方才在来甬道的路上杀了顾长欢这个贱人!“
容时这才看清许美人身后跟着的两位武婢,皆是身披甲胄,身上染满了鲜血,手中剑刃微卷。
“不过,顾长欢这个贱人我是不会让她活到明日的,你的态度我知道了。”许美人利落转身,“去芷梧殿。”
容时并未阻止,心中甚至期望许美人能杀了顾长欢,因为顾长欢,公主甚是介意他,也成了夫妻之间的一道越不过的鸿沟。杀了顾长欢,一些不堪的事,也能随之被掩埋。
顾长欢只觉心里慌的紧,不安的情绪爬满心头,催促着身后的宫女,“快,快些回宫。”
顾长欢许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转身时,火光照亮着许美人清冷的面容,目光带着恨意。
还未等顾长欢跑出几步,只听得刀刃没入肉体的声音,温热的血混着冰凉的雨水洒在背后,从脖颈处滴入后背,顾长欢只觉得身体僵直。
“王后娘娘。”
顾长欢认得这个声音,许美人。许美人出生将门,尤擅刀剑,尤其在王家狩猎中,颇得先王和王上看中。也正因此,许美人被她常常刁难,狩猎都被她多次破坏,不许许美人有任何得脸的机会。
许美人不给顾长欢转身的机会,径直走到顾长欢面前,拦住去路:“王后娘娘真是脸皮厚啊,坐在王后的位置却做着奸臣的勾当,如此行径,你还真是令人佩服。”
“你想做什么?”许美人见顾长欢言语已经有些气势不足,笑道:“在想怎么杀你?”
顾长欢心中一惊,暗暗环顾四周,许美人的两位宫女手持长剑已经堵住了去路,只见许美人手中的长剑提起,顾长欢心中恐惧,紧闭双眼。
这闭眼的时刻仿佛静止了一般,耳边听不到雨声...就连风都静止了,身上也未有任何一处传来疼痛,还未等睁眼,就听到许美人的狂笑:“原来是个色苒厉茬的软包子,我当多有本事呢。”
许美人发髻微微散乱,有几缕发丝微垂于两肩处,许美人接过宫女手中的火把,“按住她!”
长欢只觉两膝一痛,挣扎间,已被许美人的两位宫女摁跪在地上,顾长欢奈何力气太小,再如何挣扎都挪动不了身体半分。只是双膝的衣料与地上的鹅卵石两两摩擦,双膝火热疼痛,顾长欢也不再和身有武功的宫女挣扎,双眼似要刺穿许美人一般。“你个贱人!”
许美人不以为意:“贱人?”许美人回忆起刚进宫时,自己不过有刚得圣宠,便被顾长欢百般折磨。以祖宗规矩,自己根本不能生子,王后地位稳若泰山,又何苦来为难一个嫔御?不肯叫远在边疆的父兄担心,便默默忍受着,没想到顾长欢竟做出叛国之事。实在不能留着这祸害继续苟活,否则又有什么颜面去面见先王?
“当年不过是在狩猎中我得到了先王和王上的夸赞,你也是罚我跪在鹅卵石之上,足足两个时辰!怎么,这才多久你就受不了了?” 许美人手中的长剑不断在顾长欢脸上比划,冰凉的触感,激起顾长欢心中的恐惧。
“你............你要做什么?”顾长欢双唇颤抖问道。
许美人不想回答,直接一剑划瞎顾长欢的双眼,顾长欢痛呼大喊,蛮力挣脱桎梏,不停在地上打滚。
“你还真够狠的,不愧是出身武将世家。”江颜身后跟着大片侍卫宫女,明亮的火把如明珠璀璨,许美人见着江颜身姿柔软款款而来,身上的甲胄已换上了青色的翟衣,头戴双凤钗。
“多谢你告知我实情,否则我还被这贱人蒙在鼓里。”
“许美人,你该称公主一声王上。“江颜身边的宫女纠正道。
“无妨,称呼而已。”江颜阻止宫女。
“王上?!等你真正得到江家诸位先王的肯定,祭告宗庙、社稷之后成为名正言顺的王上时,再来教我规矩也不迟。你身边的宫女溜须拍马的本事用在这小小后宫还真是屈才了呢。”许美人的话激怒了江颜身边的宫女,可碍于主子还在不好发作情绪,只好收起怒火,继续忍耐。
江颜也并未出言语怪罪于许美人。江颜实在没太多心思和理由去杀江停云身边的嫔御们,江停云身边的嫔御出身不凡的也不少,不管出身高低,想着直接送回母家便是。她们也不过是一群可怜人罢了,年轻轻轻入宫,如今国破,若再是取了她们性命,实属有些不地道。如今若要登基,想得到这些嫔御的母家的支持,就得摁下杀心。就算得不到支持,也能稍稍博得一个不嗜杀的好名声,这许美人与江颜从前也无恩怨,江颜也不想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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