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一个可怜的小男人

可能是颜之卿觉得在我等面前丢脸了,闭门谢客,蛰伏起来,要搞卧薪尝胆,以图东山再起?但有一天听人讲,情况并非如此。颜之卿在广招学生,尤其广招女学生。之前颜之卿的学生拜师的时候,拜师礼是这样安排的:至少四百块钱红包,两条好烟,两瓶好酒,两刀好宣纸,然后请他吃顿饭。当然吃饭不是请他一个人,得弄一大桌,他还要带上几个他喜欢的学生。另外,每个月四百元的课时费是不能少的哈。现在的规矩不变,但若还是女学生,那拜师的礼信全都可以不要了,只需要每个月交课时费就行了。

颜之卿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有一天,人们终于恍然大悟。大嘴女子李小霞在玫瑰酒店当服务员,而玫瑰酒店的对面便是步行街,在正对玫瑰酒店大堂那个位置是某城最大的手机销售店。颜之卿就常常带着他的女学生在手机店买充电器、买耳机、换手机壳、充话费改套餐等等。他每次带她们去的理由是,现在的电子产品更新太快,服务商规则又太多,自己年纪大了,真是不大灵光,请她们指点、参谋、保驾护航,免得出差错。这理由很堂皇,说得过去,完全没有毛病。他的那些个女学生应该不会怀疑。有时候每天都去,有时候隔天就去。其实目的很幼稚,就是晃荡给李小霞看,其花语是:我不是找不到女朋友哈,我的女朋友多着呢,有的还比你漂亮……

可怜的小男人!颜之卿赌气的可笑行为,最终弄得他的那些女学生误解了:颜老师没有收我们的拜师礼,是不是后悔了?想让我们给他买个新手机?

女学生们也是个个不想占便宜的人,就商量着大家凑钱给颜老师买个手机。而如果要买的话,最好就买个最贵的、最好的。这样颜老师才映象深刻。七嘴八舌的商量了好些天,又挑选了好些天,最后选中了个国产大牌折叠机,要一万多。

颜之卿看到这个手机的时候,真是喜欢。不拿吧人家都买了,辜负人家心意。拿了吧,确实又不够厚道。想起自己那点被误会的心事,顿时伤心的哭了。颜之卿说:我哪里是贪图你们的手机,是老师我被人家欺负了啊!

这几个学生顿时义愤填膺,哪个敢欺负我们颜老师,就是我们的仇人。打不赢他,我们几个一起上,咬也要把他咬死……

既然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必要隐瞒?颜之卿就一五一十把他和大嘴李小霞那点破事和盘托出。这其中就有一个女子异常耿直,说:老师不必忧伤,没有女朋友,我当你女朋友,气死那个李小霞……

另几个也都说:对,我们都当你的女朋友,气死那个李小霞几回!

颜之卿便大为顺气,皱皱巴巴的心,像被熨斗熨过一样,十分的妥贴,转哭为笑,说:那好久我请你们去玫瑰酒店吃饭喝茶,你们可都要来啊?

耿直女说:哪里啥子好久好久的啊?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

另一个不忘补一句,说:就点名叫李小霞服务,不管她服务好不好,都给她一个差评!

这天晚上,玫瑰酒店一间叫“唐宫”的雅间里,一个男人和八个女人喝酒吃肉,那情形类似于陷空山无底洞的白毛老鼠精抓住了唐和尚……这很快成了某城一个大梗,越传越邪乎。这都是“传闻”不负责任的邪恶本性决定的。

遗憾的事,这一幕本来演给李小霞看的好戏,李小霞却并没有看到。那一天,她有事请假不在酒店,枉费了颜之卿一番心思。但李小霞的男朋友、那个大堂经理,却十分明白颜之卿整这一出到底做给谁看?气得躲在卫生间里撕了整卷的纸。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换着花样的搞,这也太嚣张了吧?这也太没有羞耻心了吧?我也是个人,我也会胡思乱想,我也有嫉妒啊!

这之后不久,某城文化宫和有关部门都收到一封厚厚的举报信。举报信详细列举了颜之卿罔顾有关方面要求,大事开办培训班,广泛招收女学员,行为不检点等等共十多条“罪状”。

这事不可能不管,他的直接领导找他谈话,为了单位的声誉,要求他不要再办书法班了。上面三申五令不能加重学生负担啊。颜之卿说:真是奇谈怪论,我没有召在校学生啊!何来加重学生负担之说?

领导把厚厚的举报信甩在桌子上,说:学生他妈也不行……

没办法,颜之卿只有把所有女学生解除,只教“宠物杀手”他们几个男的。每次吃酒时,就跟吃药一样,寡淡得很。颜之卿就一阵阵叹气,偶尔还会唱歌:都说红颜祸水为的啥?怎么喜欢都是别人家?马路两旁开满野菊花,谁都难挡伸手去摘它?

颜之卿着魔了!并且还很严重。我与之交往多年,还是不忍心他就这样被一个女孩给废了。但我也明白,如果我去劝他,他是不会听的。我打听到一个人,叫“三哥”,与颜之卿乃莫逆之交。“三哥”不属于某城的文学界,也不属于某城的书法界。但“三哥”啥都会点,写的小说上过省刊,题的字现在都还在某城一些店铺门头上挂着。但“三哥”这人不爱管闲事,所求多次,才勉强答应去劝劝。

我感叹,颜之卿终于有救了。

我以为“三哥”会讲些甚爱必大费,厚藏必多亡的大道理。或者不住于相这些空灵虚无的东西。但“三哥”说话少,他和颜之卿喝酒,朝死的喝那种喝。两个人都喝醉了,都说起自己的伤心事,都大哭……然后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颜之卿凡事都摇头瘪嘴,不想理会,觉得一切都没必要太较真。

这之后,再也没听到颜之卿说起李小霞的事情。真是手到病除,不知“三哥”用的啥办法?说出来,也好让我等麻瓜也见识见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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