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这时，一个还略带稚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是？”那个衙役回头一看喊话人的衣着，顿时没了之前的气势，弱弱地问道。
“眼瞎啊，这是文大学士的三公子。”
不敢回头的陈平看到，一个面目俊秀的白衣少年赶超自己后，扭头看了一下，忽然笑了：“就那个女人，跑到大街上洗澡也不会有人去看，你被冤枉了。正好，本少爷心情不错，也要找个仆人，看你这虎头虎脑的憨厚样子，眉眼也很端正，很合我眼缘。就你了。老霍，带回府内。”说罢，便大步向前走去。
“跟我走。”跟在少年身后的那个老霍面无表情地瞥了陈平一眼，却根本不理会那个衙役。
陈平指指喉咙后连忙跑到旁边的店面要口水喝，然后快步跟上。
“你叫什么名字？”看到陈平赶了上来，老霍问道。
“陈平。”
“多大啦？”
“十三。”
“哦，哪里人士？”
“济州郡河阳县望河镇陈家村。”
“爹娘呢？”
“爹爹十年前战死，娘亲七年前病亡。”
“哦，六岁就成了孤儿，能活到今天，也算你命大。你要记住，从此以后，你就是文家三少爷的奴仆。以后混好了，也许能成为三少爷的书童。有几点你必须牢记：第一，必须遵守府里的规定，回头专门有人教你。第二，遇到事，宁可你死，也不能让三少爷受到丝毫伤害。没有少爷，像你这个年龄，在牢里能不能活上两年，都很成问题。少爷对你的恩情，就是救命之恩，明白吗？”
陈平连连点头：“明白。没有三少爷，小的即使不死，也差不哪去。这条命本就是三少爷给的，为了保护三少爷，我绝不会怕死。”
“好。不过你要记住，我们看的是行动，而不是许诺。”
“小的明白。”
之后，老霍再没问话。
陈平倒是觉得有点奇怪，不该想法多了解自己吗？
大概，这年代的的流浪儿太多，收留流浪儿做奴仆的例子也太多，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一路上，陈平没有四处张望，而是拿出一副仆人应该有的姿态，低头跟着老霍，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文府。
来到偏房，老霍安排了一名叫六根的小孩带着陈平去洗澡、涂抹伤药、换衣。
晚饭后，六根带着陈平来到住所说：“这间屋，以前只有我住，以后咱俩就住一起了。”
陈平点头，跟着进屋。
六根也不多啰嗦，直接开始讲述他文府的一些情况并教授陈平各种礼仪。
在陈平的刻意奉承和诱导之下，他从六根的言语中多自己目前所处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夜晚，躺在破木板上，太多的事情和背后的伤痛，让陈平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
和陈乞儿相比，自己简直就是生活在天堂中。
其爹娘刚成亲两年，爹爹陈忠勇就被征兵入伍。身为铁匠的陈忠勇，体格健壮，勇武超人，很快就成为了一名将军的亲卫。
然而，在陈乞儿三岁时，爹爹陈忠勇的骨灰被送回家中。至死，爷俩就没见过面。
其娘亲在悲痛之下，再加上生活的重压，在陈乞儿六岁时，便撒手人寰追随陈乞儿的爹爹去了。
若非乡亲们看顾，陈乞儿不久就会饿死病死或冻死。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两年，一个流浪的老人路经陈家村住了几天。经过村民们同意，老人便带着陈乞儿四处流浪。
半年前，老人带着陈乞儿来到东启国的都城振德城。但仅仅一个多月，老人就病死。陈乞儿在城外荒地挖了个土坑，一张破席子收敛了老人。
之后，陈乞儿便在振德城过着乞讨、打小工、捡垃圾的生活。
当时，陈平的灵魂穿越过来时，陈乞儿并未死亡，但他却自愿寂灭。
在陈乞儿的心中，当半年前最后一个亲人死后，他基本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念想。
之所以撑到陈平的到来，是因为爷爷死前的一句话：“孩子，你这一辈子很苦，但或许有改天换命的那天。爷爷希望你活下去，等等那天的到来。”
当陈平的灵魂到来后，双方的灵魂便开始快速地交换着信息。
不多会，陈乞儿很就传递来一段话：“你是神仙国来的吧。我明白了，原来改天换命的是我的身体，并不是我。你的那些事，我根本不懂，即便我活着，依旧会和以前一样。”
“这里，就根本没有我的位置，为啥还要我过来？我早就想离开这里了。爹娘走了，爷爷也走了，所有的亲人都走了，只留下我一个……”
“我也该走啦。”
“其实，死了挺好的，我又能陪着爷爷了，还能见到娘亲，也终于能看看爹爹长啥样子。我不再无依无靠。如果可以，请照顾一下陈家村。爷爷，娘，乞儿来了。”
陈平泪目。
埋下爷爷后，陈乞儿在坟前坐了一天一夜。
以前害怕野兽鬼怪的他，当时彻底没了畏惧，因为他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之所以坚持到现在，纯粹是为了完成爷爷最后的嘱托，不让爷爷失望。
在陈乞儿的印象中，爷爷几乎是个无所不能的人。
陈平的见识当然不是陈乞儿所能比的，没有陈乞儿那种盲目崇拜。但他也认为，流浪老人在这个年代，绝对是个很不简单的江湖奇人。
能推算到陈乞儿身上会出现大变故，这相术，绝对够牛。
若是陈乞儿的心智成熟，流浪老人既然能推算到自己的到来，也应该能推算到结果。以关系远近，他绝不会坐视陈乞儿的灵魂被自己取代。
都是命。
就在陈平胡思乱想时，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唉，不知是该恭喜你，还是该叹息他。既然你活着，就别辜负乞儿所奉献的神魂能量，好好努力。等你强大了，一定要想着，这天底下还有无数像乞儿那样的孤儿，尽你能力去照顾他们。”
然后，有大量的信息传进脑海，那声音还在不时地解释说明。
陈平的心中极其震惊，那个神秘的流浪老人，竟然并没有死，而且竟然可以进入自己的梦中，并通过梦境向自己传送信息。
在傍晚洗澡时，陈平曾注意到，陈乞儿的腰上缠着一根不知用什么筋制作的细绳，有一定的弹性。腰绳上，穿着一块麻将牌大小灰扑扑的鹅卵石，正好遮挡在肚脐眼部位。
当时浴房内光线暗淡，看不清鹅暖石上有什么蹊跷。用手摸索，只觉得其表面并不光滑，似乎刻着密密麻麻的的线条图案。
陈平当时想，陈乞儿的灵魂已经寂灭，他的这具身体的老朋友，也就这根细绳和这块鹅暖石了，就让它们作伴吧。
没想到，流浪爷爷竟然可以寄托神魂在这块不起眼的石头上，然后向自己传送功法和信息。
看来，那文三少的恰逢其会，应该也是老人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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