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兵工厂与气象研究所

我挣扎着扭动身体“啊”的一声,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浑身大汗想着刚才的梦境,最近总是做这种噩梦,难道是父母托梦给我了?

我所在的这个小镇叫仙轮镇,隶属于四川广元县,相传是哪吒于孙悟空大战时,哪吒的风火轮掉落于此,因此而得名。小镇位于秦岭余脉的南麓,如果沿小镇中的公路一路北上就进入了茫茫的秦岭大山之中。

小镇原本并不算太大,人口也就两三千人,但是在一九六零年时,伟人为了预防苏联和美帝国主义的核威胁,就号召把兵工厂建设到内地山区去,分散开来防御帝国主义的核轰炸。这样就在小镇的北边靠近山区的地方,高墙铁丝网围了很大很大一块地方,建了一座兵工厂,生产研发组装军用卡车、雷达、电子方仓等军用设备,军用番号:华夏国电子工业部第1002工厂。对民用也生产一些农用机械、车辆,民用厂名为:四川仙轮机械厂。经过十年的建设,厂里成了有九个车间、一个办公大楼、食堂、医务所、幼儿园、学校的大型兵工厂,职工加上家属有近万人。

而我就在厂区里的学校上学,我本来并不是厂里的人,我是五年前从距离兵工厂约三十公里的秦岭山区里的一个气象所搬过来的。那座气象所很偏僻,建在一座山的办山腰上,周围都是原始森林,汽车是开不进去的,只有一条小路从兵工厂的后山上去,要走一天的山路才能到,而且要穿过茫茫的原始森林,如果没有熟悉路的人带路是根本找不到的。

这所气象所的全名叫华夏国气象研究院第408气象研究所,对外宣称是为了研究秦岭气象的,但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它的具体研究方向,他们称它为“408灵魂研究所”。我的父母就是所里的组员,他们在五年前去执行一项任务就再也没有回来。和他们一起去的一共十八人,只回来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回来不久也死了。最后给我们的消息是我的父母失踪,其余十六人殉职。

这次事故后,研究所精英尽失,难以为继,只得裁撤。和我一起的还有另外俩个孤儿,一个叫莽娃、一个叫景娃。研究所所长就安排了一个六十多岁的姓农的老奶奶照顾我们的生活,并准备把我们送到山下的仙轮机械厂安顿。

我记得气象所所长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姓王,个子不高,大约一米六左右,梳一个分头,圆圆的脸上架着一副眼镜,穿着一身暗灰色的中山装,左边口袋夹着两只钢笔,阴郁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我也从来没看见他笑过,而且他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香又有点臭,我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闻过这种味道。

临别时王所长送我们到气象所门口,给了我们三个孤儿一人一包大白兔奶糖,又往我们三个孩子嘴里塞了一个棒棒糖。我不肯吃,觉得是王所长害了我们的父母,他拿起棒棒糖硬往我嘴里塞,我抓起棒棒糖扔在了地下。

王所长正想发怒,从我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他不想吃就别难为他啦”。是农奶奶的声音,平时很慈祥的农奶奶这时候却显得很威严。

王所长看看农奶奶,又看看我,无奈的挥挥手,队伍出发了。

出了研究所就是秦岭茫茫的原始森林,几乎是没有路的。我们的行李很多,特别是我的父母留给我的一口铜箱,大约有一米长,四十厘米宽,很重,需要一匹马拉着车才能运走。

送我们下山的是一队军人,我数了一下有二十个人,他们穿着绿色的军装,身上都背着步枪,背上背着军用背包,胸前的武装带上别的都是弹匣和手榴弹。打头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大约三十多岁,个子有一米八几,拿着一柄大斧子,遇见挡路的树直接就砍,碗口大的树他只要一斧子就能砍到,干的兴起就脱下军装,露出黝黑的皮肤,身上肌肉一块一块的,我从没见过这么有力气的人。

我们各坐在一匹马上,由一个军人牵着马。马好像也经过训练,走的很平稳,那两个孤儿进入原始森林不久就趴在马背上睡着了。我没睡,我默默的记得军人们走过的方向。我天生对方向感很强,东南西北分的很清楚,只要走过一遍我一定能记住。可是我觉得他们好像在绕路,明明可以直线走过去的,却非要绕个弯,甚至有一段路还往回走了一些。

还有一个更奇怪的地方,他们一路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冷漠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天很热,我们坐马背上都汗流浃背,可是他们步行却看不到他们出汗!除了领头的大汉,他却挥汗如雨。那几匹马仿佛也有灵性,它们总能在一片荆棘的地上找到落蹄的地方。

莽娃和景娃一直趴在马背上睡觉,喊也喊不醒。农奶奶也是迷迷糊糊的在马背上打瞌睡,军人们用树枝做了一个带靠背的椅子绑在马背上让她舒服了点,问她话她也不搭理我。

就这样兜兜转转,也数不清那大汉砍到倒了多少棵树,斩了多少荆棘,绕了多少弯路,终于穿过一大片竹林到了一个大湖边。

我看了下日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我们从上午六点出发已经不停的走了十一个小时,中午都没吃饭,只啃了些饼干喝了些水。莽娃和景娃一直在睡,平常他们可不是这样,生龙活虎的比我还调皮。我猜一定王所长给的棒棒糖有问题,里面肯定掺了小人书里说的“蒙汗药”。王所长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我寻思着。

我回忆走过的路,绕的弯实在太多,而且很多都是没路的森林,但是我能感知到大概的方位:在这湖的东北边一直走!可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既然能一直走为什么要绕那么多弯干嘛!难道是故意多绕弯,让我们记不清路?

到了湖边,大汉冲我们挥挥手,表示可以歇一会儿了。军人们把马匹安顿好,就开始砍竹子,看来是准备做竹筏渡湖了。

这片湖水的宽度大约有三百多米,两旁都是悬崖峭壁,峭壁上有很多岩石都掉到了湖里,把两旁的湖水都染成了黄色。但是湖中心还是蔚蓝色的,看起来很深的样子。湖对面很远,在夕阳的照射下还是能看见也是一片树林,只是稀松了很多。两旁峭壁上时不时会有落石掉落到湖里,激起一片水花,马车要想从这里过只能是渡湖。

我从包里拿出了一包饼干和一壶水凑到农奶奶身边,她歇息了一会精神好了很多,也不打瞌睡了,望着湖面出神。

“奶奶,喝点水、吃点饼干吧”我说。

农奶奶看了看我,说:“我不饿,祥娃儿,你吃吧!”

我悄悄指了指在砍树的那些军人,轻声说:“奶奶,那些军人为什么不说话啊?”

农奶奶看都没看那些军人,说道“因为他们不需要说话”

我问:“那他们怎么一点汗也不出?”

农奶奶道:“他们没汗可出!”

我凑到农奶奶耳边悄悄地问:“那他们是不是‘僵尸’?”

农奶奶叹了口气,有点不耐烦的说:“你这娃儿,一路上问东问西、唠唠叨叨的,不能安静会么!去看看那两小子醒了没有?”

我没起身去看,接着问道:“奶奶,王所长是不是不是好人呐?那棒棒糖里是不是有‘蒙汗药’?”

农奶奶笑道:“就你小子机灵,研究所是个保密的地方,当初让家属进也是破例了,所长给你们吃安眠药也是为你们好。一路上我就看你小子在偷偷记路,不过你答应奶奶,以后不要试着去研究所了,里面也没人了,一路上都是不干净的东西,没人领路是进不去的!”

我答应了一声,心里想都没人了还迷晕我们干什么!越不让我去,我就越要去。

我拿起水壶到了莽娃和景娃旁,往他们头上、脸上浇了一些水,啪啪的拍他们的脸,在水的刺激和脸的疼痛下,他们慢慢的醒了过来,看见水壶就抱着咕嘟咕嘟的喝。我在他们脑门上都订了几个脑瓜,骂道:“活该,叫你们嘴馋!”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