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长安议事(一)

且不说韩遂带樊稠及本部兵马往东追赶天子去了,马超在长安算是暂时闲了下来。

军政一切事务皆有马腾安排人手处理,马超也暂住太守府。这一日,在书房,马超盯着大汉十三州加一部疆域图,思索着下一步的发展。过了半晌,马超喊道:“来人,请文和先生过来。”门外两个贴身护卫马征、马战应声答道:“是,少军主!”

贾诩现在也住太守府厢房,他为人比较低调,对外身份也是马超本人的幕僚,这种身份的人在当时不少,所以马腾等人也没有过多追问。

不久,推门声响起,贾诩轻步走来,看见马超的背影,以及墙上的疆域地图,不禁点头微笑道:“参见将军。”

马超没转头,摆了摆手说道:“文和先生,以后无人时不需多礼,马超敬重先生才学,视你如肱骨,不必如此见外。”

贾诩心头一热,回想到自己在外漂泊良久,从未被人有如此重视,不管是董卓还是李傕等人,也从没有真正的拿自己当作心腹。不过贾诩深谙明哲保身之道,洞察人性可谓炉火纯青,马超当日是俘获了贾诩,贾诩为求自身安全,非常干脆地投效了马超,虽然当时看来也是为马超的言辞所折服,但马超也同样清楚,想要让贾诩真正的心甘情愿替他效命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贾诩掩盖心情,面无表情地躬身说道:“是,将军。不知将军唤诩前来,可是有事情要商议?”

马超又盯着地图上的某处看了片刻,说道:“不错,文和,坐下说。”转过身来,招呼贾诩坐下。这个时代什么都好,就是跪坐礼仪让马超苦不堪言,双腿太过憋屈,所以不是正式场合的时候,马超基本都是两腿盘坐。贾诩见了也不为意,目光平静的看向马超,等待着他的话语。

“文和,你猜测,这次天子百官,会为关东哪路诸侯所救。”马超率先问道。

“依在下之见,应该是冀州袁绍,袁本初世代门阀,四世三公,声名海内,麾下良将谋士众多,昔日十八路诸侯讨董联军便是他为盟主,再加上冀州又是富饶之地,兵多粮广,他去迎驾,合情合理。”贾诩略加思索道。

“哦?文和认为是袁绍,某却不这么认为,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即使手下的谋士有人建议他这么做,他也不一定会奉驾还都。”马超淡淡的说道。

“淮南袁术,兵多将广,且早有不臣之心,或许会迎驾,行周公伊尹之事?”贾诩略有考量的意味说道。

“袁公路,冢中枯骨,朽木也,早晚必败,他也没有这个见识。”马超摇头说道。

“荆州刘景升,名称八俊,坐镇荆襄,乃是汉室宗亲,也可迎驾南归。”

“徒有虚名,可为任一方,却也不是国之栋梁,难有作为。”

“那依将军之见,何人会勤王迎驾?”贾诩不禁诧异道。

“东郡太守曹操!”说出这个名字,马超神色也为之一紧。

“曹操?昔日发檄文邀十八路诸侯讨董的曹孟德?”贾诩问道。

“没错,此人虽不彰显,却是雄才大略之人,昔日矫诏邀诸侯讨董便已是搏下莫大的名望,现如今有如此良机,可挟天子以令诸侯,以曹操的谋略眼光,必然抢在关东诸侯之前,迎天子回东都。”马超颇为沉重道。

贾诩颇为惊讶,因为一直以来马超对待天下诸侯的态度都很自信,唯独今日如此推崇曹操,是从未有过的重视,不禁暗暗记下这个名字。

贾诩冷幽幽地看了马超一眼,忽然说道:“在下一直很想问将军一个问题,却不知该不该问?”

来了,终于来了!

马超桀骜的目光对上贾诩那阴冷的眸子,似乎有种莫名地气息从此流露出来,犹如实质般在空中交锋。数息之后,贾诩舒了一口气,嘴角掀起一丝微笑,移开了视线。

马超轻哼了一声,继续冷冷地打量着贾诩,但凡有才之士,其心必异。根本不能用看常人地眼光来看待,有时一句话、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便能令其死心塌地,但有时就算强行捆绑,也难以换来真正的归心。

马超淡淡地说道:“但问无妨。”

贾诩面无表情,平静的问道:“将军年少成名,且是名将之后,现又率兵勤王,加封指日可待,却不知将军究竟想做个什么样的人?”

马超目光一凝,沉声道:“什么样的人?”

贾诩平静地问道:“将军是想当匡扶汉室的忠臣呢,还是想当乱世之枭雄?”

马超凝视贾诩:“忠臣如何,枭雄又如何?”

贾诩忽然犀利地望着马超:“如果将军想当匡扶汉室之忠臣,则请赐在下驽马一匹,允我隐归故土。”

马超心中凛然,这是试探之言?还是当真如此?史书并未记载贾诩是心系汉室之人啊。

深吸了口气,马超森然说道:“汉家气数已尽,岂人力可回?天子无论谁奉驾归都,群雄并起之局势都无可挽回!马超不才,也想以己之力逐鹿中原!”

贾诩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缓缓拜倒,郑重地说道:“诩,拜见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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