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北齐都城。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快看,白虹贯日!”
街上行人纷纷驻足,仰头望天,只见一道白虹穿过太阳,落在皇宫上方。
宫殿里,高湛端坐龙椅之上听司天监太史上奏天象。
“陛下,臣夜观天象,见到赤星,赤星现乃大凶之兆,代表天下必有灾祸发生,今日又有白虹贯日之景,双凶同现,恐对陛下不利。”
“哦?依你之见,这凶兆指向何人?”高湛蹙起眉头,眼中聚起杀意。
“太史不要危言耸听,天象之说纯属谬论,陛下乃真龙天子,有皇气护体,昭阳殿又有禁军十二卫,谁敢对陛下不利?”兰陵王高长恭开口进言。
高湛瞟了一眼高长恭,对这个侄儿阻挠他除掉先帝之子高百年十分不满。
先帝高演禅位于他,临死前写下手谕请他善待高百年,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他不得不封高百年为乐陵郡王,让他苟活到今天。
本想借司天监之口找个杀高百年的理由,又被这个不长眼的兰陵王给阻了。高湛心下不悦却不敢得罪兰陵王。
只因他手握兵权,骁勇善战,在军中颇有威望,搞不好再来场兵变,那这皇位还没做热乎就又得易主了。
“陛下!”给事黄门侍郎和士开上前奏事。他最善察言观色,早就猜到高湛的心思,见高湛面露不悦,当即为高湛解围。
“纵使天象之说不足为证,可近日邺城内传唱的歌谣不得不防啊!”和士开深鞠一躬。
“什么歌谣?”高湛眉头一挑,这个和士开来的真是时候。
“这个……”和士开踌躇着开不了口。
“说!朕恕你无罪!”高湛知道八成没好话。
“这歌谣里别的倒也罢了,可有一句‘天脉生,北齐灭啊!’”和士开偷瞄高湛脸色。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各个脸色大变。
“放肆!”高湛怒起,指着和士开气到全身发抖“这种混账话你也要说给朕听?什么天脉,朕就是天脉,这是诅咒,恶毒的诅咒!”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和士开带头跪倒,磕头如捣蒜。满朝文武一个个跪倒在地。
“查!给朕查!看这混账话是从哪儿传的,抄他满门!退朝!”高湛气呼呼地走了,留下一地惊魂未定的文武大臣。
难怪高湛敏感,北齐帝位兄死弟及,皇位的变更往往伴随着阴谋和政变,短短十年已历任四代皇帝。参与并经历过政变的高湛惧怕曾经的一切在自己身上发生。
当天晚上,高湛就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先是看到二哥高洋,高洋指责他杀死高绍德,断了他的后,接着就看到浑身是血的高绍德追着他索命,就在他被高绍德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红衣女子从天而降,只挥了挥手就驱散了高绍德的冤魂。
高湛打量着红衣女子,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瓜子脸,桃花眼,眼睛像带了钩子,只看一眼就能把人的心勾走。
“冥界女帝见过北齐天子。”女子对高湛微微颔首。
“冥界?我这是死了吗?”高湛被女子的名号吓出一身冷汗。
绯烟淡然一笑:“你阳寿未尽,这是在你梦中。我来是想告诉你高洋尚有一子流落民间,天脉生,北齐灭,指的就是那孩子。你若想帝位永固就要尽快找到他。”
高湛大惊:“不可能,我二哥一共俩儿子,高殷被我六哥杀了,高绍德被我杀了,哪里还有第三个儿子?”
“你不信?我带你亲眼看看。”绯烟说着拎起高湛,高湛只觉脚下一空,已随绯烟在空中飞了起来。
不过片刻来到一座高门大院前,匾额上书“匪夷屋”三个大字。
“进去吧!”绯烟用手一推,高湛身不由己跌入门内。眼前豁然一亮,这里竟然是自己的寝宫。
正疑惑间,寝宫里传出二哥高洋的声音。
“从了我,我封你做昭仪,以后你们姐妹二人一同侍奉我,岂不比跟着你那个没用的男人强?”
高湛走近查看,高洋正如野兽般凌辱一名美妇人,那妇人闭着眼,满脸屈辱,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高湛看清那张脸,原来是皇嫂李祖娥的姐姐李祖猗。想不到二哥竟然把她也办了。
正想着,眼前画面突然一变,李祖猗嘴里咬着块布正在生产,她大汗淋漓,表情痛苦,却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哇”的一声,一个婴儿呱呱坠地,李祖猗一下子晕死过去,大量的鲜血从她身下流出,李祖娥跑进来冲到李祖猗身边呼唤她。
“姐姐,别睡,快醒醒,看看你的儿子。”
李祖猗缓缓睁开眼睛,脸色土灰,已是弥留之际。
她拉住李祖娥的手交代后事:“妹妹,姐姐求你,保护好这个孩子,千万别让他知道。”
李祖娥哭着连连点头:“我答应你,我会把他送出宫,让他平安长大的。”
高湛盯着幻境中的李祖娥狠狠骂了声贱人。
这一骂,幻境消失,眼前突然现出一个黑袍男子的背影。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你相信了?”男子的声音冷若寒霜,高湛不由打了个哆嗦。
“你是谁?”
“我就是这匪夷屋的主人,掌管天下匪夷之事。”
“你知道那孽种在哪儿?”高湛怒火中烧,恨不能马上找到那孩子。
“求人是这样求的吗?”男子转过身来,银制面具下一双幽潭般的黑眸盯着高湛,目光锋利的像两把刀子。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高湛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很渺小,忍不住跪下恳求。
“神仙在上,还望神仙指点迷津。”
“嗯!”男子点点头。
“渭水之滨,鸟鼠山上,离恨宫中,万事皆可求,所求无不得。去吧!”黑袍男一挥衣袖,高湛只觉被一股力量托起,轻飘飘像一片树叶飞向天际。
“啊……”他大喊一声惊醒过来。
“陛下!”和士开满脸惊慌地冲进来,看到高湛无事松了一口气。
“彦通,来”高湛拍拍床榻示意和士开坐过来。
和士开跪倒在地,语带哽咽:“陛下,彦通有罪,今日朝堂之上胡言乱语令陛下忧心,请陛下责罚。”
高湛起身扶起和士开:“你这是何苦呢,你知道我的心,朝堂之上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你无需放在心上。”
“陛下!”和士开垂下泪来,柔顺地任由高湛搂进怀中。
“臣也是为陛下忧心,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臣愿为陛下铲除后患。”和士开泪眼汪汪地望着高湛。
高湛勾起和士开的下巴:“好!那你替朕走一趟离恨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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