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万恶之源

“娘娘,小皇子已经登临极乐了,求求您松开他吧。”

“啪”,一个清脆的掌声落下,刘嬷嬷脸上多了五个指印……

绵绵无尽的秋雨飘洒在梁都城中,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悲伤笼罩着整个皇宫,此时此刻昌乐宫内灯火通明,却充满着惶惶不安的气氛……

烛影摇曳,昔日雍容华贵的胡夫人乱发遮面,干涸泛白的嘴唇咬出了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怀里中的襁褓上,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直勾勾的瞪着刘嬷嬷。

一道闪电划破了整个天空,蜿蜒如巨龙般伸向远方,轰隆隆的雷声在每个人的心头又平添了一份忧伤。

“陛下驾到。”

随着一声山呼,围于床前的众人纷纷跪在两侧,颤巍巍的伏地等候发落……

梁帝朱友贞顾不上被雨水打湿的龙袍三步并做两步的直奔内屋,此时胡夫人狰狞的样子,如同鬼魅般印在了他的心间。

此事需从三个月前说起,那日朱友贞发动宫变弑兄称帝,宠妃胡夫人怀有身孕,因受惊过度,胎儿提前两个月早产了。

小皇子出世后先天不足,药石枉然,刚满三个月就在刚刚夭折了……

宫内众人吓的屏气敛息,只听胡夫人颤抖着嘶哑的声音说:“吾儿走的孤单,求陛下多给些赏赐,让他在那边衣食无忧。”

次日早朝梁帝朱友贞悲凉的望着众臣道:“朕昨夜痛失爱子,着礼部以亲王礼安葬,一应事务勿要节省”。

此时时局动荡不安,连年战乱已致民不聊生。

时任礼部侍郎的王德昕道:“臣以为皇子年幼未有封号,且未婚配,不得大修陵寝,此举有违祖制,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此刻正值国库空虚,众臣恐集资修陵,大部分臣子附议,梁帝未能如愿,就此作罢……

昌乐宫中,胡夫人哭一场,睡一觉如此折腾的阖宫之人皆疲惫不堪。

朱友贞轻轻的用手拂过她凌乱的碎发说:“皇儿太小众臣反对厚葬,是朕对不起你。”

胡夫人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两眼发直轻笑着说:“臣妾自有办法,不会让陛下为难。”话音刚落就将额头撞得通红。

朱友贞着急的将她搂入怀中心疼的说:“朕刚失去皇儿,你又为何如此想不开?”

“臣妾是陛下的贵妃,倘若臣妾死了他们一起厚葬我们娘俩就没人说的了闲话。”说罢就在朱友贞怀中放声哭了起来。

朱友贞看着眼前这梨花带雨的泪人分外疼惜,由此对礼部侍郎王德昕愤恨不已。

驸马都尉赵岩正巧入宫得知胡夫人寻死一事,便前往昌乐宫献计……

旧日赵岩曾打着为自己夫人长乐公主做寿之名敛财,广邀朝中大臣参加,并借机收富商钱财卖官鬻爵,王德昕曾上奏弹劾,赵岩被罚俸一年闭门思过,由此赵岩视他为仇人。

昌乐宫中,赵岩说:“据晋书记载,晋元帝司马睿宠妃郑夫人曾生一子早夭,因未序齿,尚无封号故不得修陵建墓以葬之,恰在此时琅琊王氏有一嫡女早夭,故两个孩童结为阴亲,于是修建陵寝风光大葬了。”

胡夫人听闻面露喜色道:“此次之事可效仿晋元帝,寻适龄幼女同葬结为阴亲,以夫妻名义合葬我儿便可入葬皇陵,还能得妻照顾,甚妙。”

赵岩见奸计得逞不失时机的说:“只是此女必须身份贵重,需为朝中重臣嫡女方才合适。”

因有先例在前,朱友贞传下圣旨寻找已逝幼女,众人别无他法纷纷上报却无一合适……

朱友贞昏聩无能却最喜欢效仿古人,下旨由钦天监推算各家嫡女出生时辰,若有合适着可生殉。

此时赵岩早已买通钦天监说王德昕家女儿最为合适,众臣恐再祸及自家妻女皆都同意此事,王德昕痛心疾首却是毫无办法。

王德昕现已年近半百,直至不惑之年其妻张氏才为他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因此次小皇子后事自己带头反对,触怒圣颜,如今无人肯伸援助之手,故赵岩奸计得逞。

朱友贞为防生变,着中书省拟召,次日辰时传旨王家,三日后午时即为吉时便来迎娶王家小姐过门。

这日清晨,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从斑驳的枝叶间照下,投射在秋千架上,花园里王德昕的一对女儿正在荡秋千,两个粉雕玉琢的小肉团子抬起头叽叽喳喳的喊着爹爹。

王德昕看着刚满七岁的一对女儿,心里是一万个舍不得。

然而圣意难违,他老泪纵横地来到她们身边,颤巍巍的将两朵花递于她俩手中,花瓣双数者生,单数者死。

王玉琼接过花,笑着奶声奶气的说:“爹爹羞羞,这么大了还像妹妹一样哭鼻子。”说完姐妹两人嬉笑着一边跑一边试图将花往对方头上戴。

此情此景王德昕伤心更甚,如此如花般的孩子怎么忍心舍去。思及至此将一对女儿抱入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王玉瑶将手摸到父亲脸上一脸的茫然。

就在此时吹吹打打的声音已到府门,王德昕将两女藏入书房后快步向客厅走去。

王玉瑶十分好奇偷偷将门开了一条小缝,跟玉琼说:“姐姐,外面是娶新娘子吧,爹爹定怕我们两个捣乱不让我们看新娘子,我们偷偷出去看看好不好。”

此时迎亲的喜娘在大厅未见姐妹二人便着护卫已经开始寻人,门缝一开,正巧被喜娘发现,一把抓住玉瑶就要将她抱走。

玉琼心急一推玉瑶,咬住了喜娘的手,喜娘惊呼一声松开王玉瑶转手将王玉琼拖了出去,

嘴中骂骂咧咧的将她丢给侍卫塞入了花轿。

此时王德昕方才赶来看到这一幕瘫坐在地上不断大呼玉琼……

入夜时分王府内有一蒙面女子背了个小孩越墙而出,子夜时刻王府于一片大火中从汴州消失,无人知道因为什么,只知王府三十八口无一幸免。

时间荏苒,转眼八年已逝。

闽国张将军府中,姨母看着王玉瑶用飞剑削去了王媒婆头顶的发饰气的扶胸抹泪……

“你这孩子,姨母跟你一般大的时候,你表哥都出生了,全福州城的媒婆都被你得罪光了,我看你怎么嫁的出去!”

只见王玉瑶身着粉色的碧霞罗,下罩翠绿烟纱裙,乌发如瀑,眉眼若黛,肤若凝脂,清风吹过,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美的不可方物。

她轻轻转动身体剑随身动,柔而不松,轻灵有力的将剑刺在了院中的海棠树中,霎那间落英缤纷,如同仙子临世。

“姨母莫费心了,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孩儿不想有所牵绊。”王玉瑶轻皱眉头径自往房中走去。

张氏叹了口气随她入屋开始描述着当时的情景:“那天我接你母亲飞鸽传书知你们姐妹有难,急求你姨丈通知在梁国的眼线前去解围,怎奈赵岩早已围了王府他们无从下手。”

“多亏姨母不放心日夜兼程赶到时你父母故土难离都不肯随我来闽国,只是交代要你忘记仇恨,代替你的姐姐好好活下去。”

王玉瑶听到此处已是红了眼眶,这些年她常常梦里回到她们姐妹分离的时刻……

张氏平复一下心情复又说道“姨母冒死将你带来闽国,收为女儿只为你风光出嫁,完成你父母的遗愿,玉瑶你要明白,只有你结婚生子才能让你九泉之下的父母姐姐瞑目呀!”

说完已是泣不成声。王玉瑶无奈只得含泪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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