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出神……”
杨天化知道是今天的事情刺激到叶雨修了，但他没想到，叶雨修会拿母亲同桂剑英做比较。老实说，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他母亲掌管葵花宫十余载，精明能干岂是桂剑英这种小丫头可比？
江湖上的人曾说：“女子当如依天愁，位高权重欠风流。”
大部分的人觉得他娘的一生都败在了感情上，杨天化以前也这么认为，后来长大了点，却觉得他娘是不折不扣的胜者：他爹是同另一个女人完婚，从某些层面来说，的确是玩弄了他娘的感情，但新婚不出半月，那个倒霉的女人却死了，自此他爹成了孤家寡人，而他娘带着他久居葵花宫，他不想也不认亲生父亲，他爹只能不远不近那么望着，望了许多年，仍旧认不回亲子。
这不是胜者是什么？
即使胜得遍体鳞伤，也拖那个负心薄幸之人下了万劫不复之地。
他娘的杀招如此之狠，而他终于成了她刺进那个男人胸膛里的一把匕首。
虽属无奈，只是谁又甘心当一把匕首呢？
所以每每提及他娘，他都有些不置可否，上一辈人的恩怨，成功将这一辈人卷进是非之中。
“我就是想起我曾经答应姑姑要陪着你。”叶雨修骑着马道，“一个寂寞的人，陪着另一个，互相为伴，也就不寂寞了，你说对吧？”
“那叶公子何时算得上寂寞的人？”
“遇见你之前就很寂寞。”叶雨修笑答，“在家时只有我一个人，自己照顾自己，这就很寂寞。”
杨天化笑不出来了，他刚还觉得一个6岁的孩子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是一件很悲惨的事情，现在看来，却有些不值一提。
“那你觉得我娘同桂剑英谁更傻？”
“这怎么说？”叶雨修不知如何作答，“你凭什么觉得姑姑傻？”
“出面打抱不平在世人眼中除了称颂就是傻。”杨天化道，“我娘年轻时深陷情网被骗失身，为个男人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累及自己的儿子，这就是傻。”
“那桂剑英呢？”
“做事风风火火，她不是傻，是没有脑子。”
叶雨修刚刚俊眉紧蹙，听这句又笑了出来，“也是她没在，不然铁定抽你。”
一路无话回了客栈，第二日动身，又走三日回了葵花宫。
几位姑姑早就收到信儿知道他们在客栈遇袭的事儿，杨天化同叶雨修骑着高头大马，老远就看到她们在宫门口等着。
“委托几位姑姑打探的事情可有消息？”
“少宫主，这回袭击你们的人不好查，官府那边查那几个黑衣人只查到一家乐坊，别的就查不出什么来了。”
“一家乐坊？”
“对，京城的‘翠青斋’。”锦华姑姑道，“据说这家乐坊是京城一个大户的产业，开办三年有余，那几个人都在那里打过杂，但官府查探，那家乐坊底子干净得很，从来没有做过不要命的买卖，这件事到这里也就不了了之。”
“那各地分舵呢？会不会是某个舵主的私人产业？”
“这个我们有仔细查过。”月菊姑姑道，“各地分舵的舵主，都派出了大量人手去调查他们的家世产业，查了个底朝天，除去那些早就脱离葵花宫掌控自立门户的，其余并未见同这个乐坊有什么瓜葛。”
事情同当年一样扑朔迷离，杨天化并不怀疑姑姑们的能力，只是要说这件事同那些狼子野心的分舵主没有干系，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还有，最近江湖上不太平，听说云南王出使武当山，同武当掌门风无忌喝茶摔了杯子，都说武当山这回事大，要同朝廷撕破脸了。”
前几日还说云南王当少林武当的几位前辈是座上宾，这么快却又跟武当掌门喝茶撕破脸，剧本都没敢这么唱的。其实想想也知道为什么，朝廷觊觎江湖势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偌大的一个江湖龙蛇混杂，要平衡诸方势力，还不如统一诏安，但江湖客性子野，大多闲云野鹤散淡惯了，又有几个心甘情愿放下江湖地位和身份，乖乖听朝廷调遣，给朝廷当炮仗使？
所以就出现云南王这种类似于诏安使节的存在，名义上结交江湖客，实际为平衡多方势力从中调停，但老实说，云南王走这步棋，不仅没给武当山面子还损了朝廷的威严，对朝廷而言有些糟心。
“能出多大乱子？”叶雨修剥着香蕉道，“风无忌那个老头倔驴，死心眼也不是一天两天，肯定是云南王非得诏安人家，给老头弄的没心思喝茶了，而老头肯定说了几句不忿的话，肯定让云南王很没有面子，这才摔了酒杯。”
“小叶子说的在理。”飞源姑姑给他俩满上茶水，“可怪就怪风无忌虽然倔强，但到底是武当掌门，他同云南王交往举世瞩目，这云南王当他的面摔了杯子，不就意味着武当同朝廷失和，这下朝廷的目光一定聚焦到武林，如果祸及武当，再对其他门派施压，江湖上难免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我就不管这些。”叶雨修吃着香蕉道，“谁爱摔杯子就去摔，谁爱失和就失和，谁爱施压就施压，反正天高皇帝远，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撑着，搅合不到我身上，就乐得清净。”
“可咱们同武当也有交往呐……”芙蓉姑姑叹道，“俗话说祸及池鱼，咱们少宫主管着葵花宫，武当要是有事，难免还要出面调解，势必又同朝廷有纠葛，每回沾上朝廷的事儿都是江湖人倒霉，这样真的很麻烦。”
“那怎么办？算他倒霉？我就说当少宫主辛苦，不过杨天化是聪明人，聪明人总有聪明人的办法。”
叶雨修心大不是一天两天，杨天化知道他脾气，自然不会同他计较。“翠青斋”的事儿还是得查，说好办也不好办，但查来查去，就像锦华姑姑说的那样，这家乐坊的底子干净的很，不要命的买卖，边儿都不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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