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对方趁此次崆峒派广发英雄帖大做文章,着实居心叵测。
店内气氛沉重,店外瓢泼大雨,叶雨修觉得有些压抑,便同桂剑英聊起离别之后的点滴。
“那你伤好了吗?”
桂剑英听到杨天化遇袭,秀气的眉拧成“川”字。
“自然是好了才出来的。”杨天化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关心,面颊有些微红,“多亏叶雨修照顾。”
“你们俩自小一起长大,自然是要互相照顾。”
桂剑英倒了杯热茶给他,杨天化昵了叶雨修一眼,发觉那人盯着这里偷偷在笑,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你笑什么!”
杨天化以口型道。
叶雨修不答,自伸手拿了桌上的茶壶,给自己也斟了一杯。
“那这么说,捅伤你的刺客也没有舌头了?”
“不假。”杨天化道,“可以肯定,数次袭击都是同一拨人干的,刚开始我还以为对方只是冲我葵花宫而来,现在看来绝非如此了,所以你刚刚的怀疑不正确,没道理我及三派掌门都惹了什么人,我们还不自知。”
“最近诏安的事儿闹的动静很大,你们说是不是跟这个有关?”木兰子道,“听说各大门派都陆陆续续接到了诏安的书信。”
“这个……这个绝无可能,绝无可能。”桂剑英立刻道。
“这位小兄……”
李莫凡看了刘成通一眼,对方立马心领神会。
“这位女侠是怎么知道的?”
桂剑英有些不好意思,那个给各大门派寄去诏安书信的云南王可是他爹,他是什么样子,她自然知道,他爹跟各大门派相交多年,虽然交往的过程中有很多不愉快发生,有冲突也不是一次两次,但要他下杀手那应当是不可能的,他爹在她眼中,除了迂腐古板一些,也就是个风华不在克尽忠职的老年人,这种暗杀的事情应当是同他没什么干系。
“因为朝廷是要脸面的啊。”桂剑英道,“既然是诏安,要的就是各大门派的支持和势力,没必要做出杀人的事情,更何况这件事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要是引起暴动,皇帝还要绞尽脑汁镇压。”
“说的也是。”
刘成通喝了一口茶,烛火中脸色不大好看。众人都陷入沉默中不再说话,只有店外冷冷的暴雨敲打着屋瓦,发出“嗒嗒嗒”的声音。
“我看她就是喜欢你。”
吃过晚饭上楼,木门在身后合上,杨天化刚舒一口气,就听见叶雨修如此埋汰,顿时有些尴尬。
“你说谁?”
“还能有谁?桂剑英呗。”他在床边坐下,缓缓道,“你没瞧见人家进店第一眼瞧见你,眼里的惊喜藏都藏不住。”
“你说笑。”
“还有听到你受伤,关切的目光掩都掩不了。”
杨天化没有说话。
牵扯上感情的事,他天生有些敏感,又岂会感受不到桂剑英盯着自己时热切的目光,但她没说,他亦可以装作不知道,这世上的事情本就是这样,她有心,他无意,仅此而已,他最怕的是有朝一日她说破了,他同她朋友都没得当。
“那你呢?”杨天化道,“关于此,你是怎么想的?”
叶雨修愣了一下,片刻晃神,眼睛里有朦胧的情绪看他,“这是你的事,你问我做什么?”
杨天化摇了一下头,什么都没有说,良久,又道,“她不懂我。”
“意思就是你不喜欢人家?”
“当朋友可以,男女之情就算了。”杨天化道,“她没说,我也不打算问,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无意间喜欢什么人,有段日子觉得他哪里都好,但是过了那个劲儿,心里的情绪消失了,便也不剩下什么了。”
叶雨修仔细品着他的话,良久,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人喜欢挺好的。”
“那我喜欢你。”杨天化道,“你被我喜欢,也挺好的。”
叶雨修愣了一下,将鬓发拢于耳边,轻轻笑了笑。
“窝囊废!饭桶!”
桂川武望着女儿的闺房,空落落的,床铺叠得整齐,床上还有一卷叠好的单衣。
“小姐呢?你们跟我说她好好呆在府里,她去哪儿了!这么多人看不住一个小姐!简直窝囊废!饭桶!”
声音拔高了几度,下人们面面相觑,不敢回复。
桂川武拂袖而去,走到院墙边,看了眼高高的院墙,他的女儿定是趁着夜色朦胧攀上这里,一踏脚一纵身,又跑去外头“行侠仗义”,“胡作非为”了。
这都第几次了?
她能不能好好呆在院墙里,跟着府里的麽麽好好学学绣花?
桂川武想起曾经被针扎了无数次手的亡妻,也知自己的这个想法纯属白日做梦。
“王爷,书信到了。”
鸽子被仆役呈递上来,桂川武卸下短书,扬手放飞那一尾白羽。
信上所述,偷袭峨眉未果,全因小姐出手阻拦,偷袭的属下不敢误伤小姐半分,只得仓促撤退,幸好未被小姐察觉出端倪。
“简直胡闹!”
桂川武抚须颤抖,自己的这个女儿养着养着,还是拿起了鞭子,站到了父亲的对立面。
他不能说。
如果不是随了亡妻的性子,如果是个大家闺秀,如果不理江湖是非只在家中安心支持他,或许他可以将自己的宏图伟计尽数告知。
可惜……
可惜女儿偏偏随了亡妻的性子,偏偏将一个鱼龙混杂的江湖放在了心上。
“剑英以后想做什么啊?”
桂川武想起那一年他带女儿去深山狩猎,十一岁的女儿独自骑马在他身后跟着,斑驳的阳光透过林间密叶撒下来,照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他回头问了女儿这个问题,女儿蹙眉思索,神色拘谨。
“不知道就算了,反正多的是时间给你想。”桂川武又道,“爹爹随口问的,你不用竭力思索……”
“爹,娘是个怎样的人?”
出乎意外地,女儿提了这么个问题,桂川武想了想回:“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女儿了然,“那剑英以后要像娘一样,娘做什么,剑英就要做什么。”
桂川武没有说话,他突然想起雁门关外那一抹红影,那时初见,她从关外赶来关内求援,红色的衣衫上都是血,脸颊上也是血,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打斗,但不知怎的,那一抹带血的红色就这样入住了他的心间,一住多年,一点褪色的痕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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