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众人作鸟兽散,女侍们骑马回了葵花宫,那几位掌门连同门下弟子打算一起同行。
“诸位,此时一别,天涯再会,我们来日方长,有缘再见。”华山掌门抱剑同他们话别。
桂剑英看那两人被缚了手塞上马车,问道:“几位掌门打算将这二人如何?”
“押送至嵩山,开武林大会公审。”衡山掌门答,“思来想去,没其他办法可行,只有公审,期望能给惨死的武林同道一个交代。”
刘成通在马上催促,“掌门师兄,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桂剑英抬手一礼目送几位掌门远去,上了青马,与叶雨修,杨天化并肩而行,还有几位武林中人,骑着马跟在后面。
叶雨修转身看那几位一眼,问道:“还请问桂大侠,此次去河西是走什么‘生意’?我看这几位武林同道,目如鹰隼,身如虎豹,着实人中俊杰,不知桂大侠带此俊杰去……所谓何事啊?”
桂剑英听他说的有趣,也乐意扯皮,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四下一瞧,又转身冲身后的几位俊杰眨眨眼,“各位兄弟,你们说我当说不当说?”
其中一人戴着斗笠叠着手抱一柄宽刃的大刀,肘一抬做了个“请”的手势,“既是朋友,刚劫得几位掌门死里逃生,又要同走河西,那便是患难之交,桂英只管言说,不必顾忌。”
桂剑英便眨眼道,“此一番去河西,除了几个大户要劫,更要紧的是,有一批不小数目的官银由四十官兵押着,送去给丞相大人贺寿。”
叶雨修正摇扇子扇风,闻言差点惊掉扇子,不可思议道:“官银?贺寿?你的意思是要劫它?”
桂剑英点点头,“不假,正是!”
“这不是胡闹?”杨天化蹙眉拉了叶雨修骏马缰绳,“有些事情不能儿戏,这官银一劫,就是同官府光明正大做对了,我们不参和这档子烂事,尽早启程回葵花宫!”
桂剑英看他一眼,不满道,“你这人,怎如此无趣?”
又道,“光明正大同官府作对怎么了?本姑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劫匪,皇后娘娘头上的金簪都劫过,这点官银有什么不能劫的?”
走在后面的一江湖客道:“此趟同行本就是缘分,如果二位公子有顾虑,不参和这档子事儿也好,也需早日启程,回葵花宫就是。”
叶雨修怎肯作罢,一把夺过杨天化手里的马缰绳,对他道,“不知你打算如何,我这趟是一定要去玩儿的,少宫主有顾虑的话,自己先回便好了……”
杨天化看他目光灼灼咬牙切齿像只小兽,好像生怕自己把他带回去关回名为“葵花宫”的笼子里,觉得好笑,嘴上道:“不回就不回,不过行动时还是以绸巾覆面,万万不能让人认出来。”
叶雨修点头称是,忽而想到一事,又问:“那身法身手被窥出来如何?就像那个官爷,我只动了几下拳脚,对方就窥出是葵花宫的武功路数。”
“那也没办法。”杨天化答,“窥出了就窥出了,我葵花宫也不惧官府,不过是屹立于世,想寻些清净日子过活,不想惹官府这份麻烦罢了……”
既已说定,便不会再有许多顾虑,游山玩水一般走入河西境内,众人好不惬意。找了客栈下榻,桂剑英安排晚上动手,说是河西肃州一带有个王大户,本来是一走私盐的小贩,最近不知做了什么买卖突然发迹,给自己的小舅子捐了一个知县,素日一家鱼肉乡里,横行霸道,所以今晚去劫他。
“不惹人命官司是基本。”桂剑英叮嘱道,“但要把王大户和他那个小舅子吓得够呛,要让他们长个教训以后不敢再鱼肉百姓。”
叶雨修想了想点了点头,“虽说此法可能收效甚微,无法杜绝欺压百姓的官吏,但还是俠者本道,我觉得可为。”
杨天化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无法杜绝欺压百姓的官吏,收效甚微的话,也就是说做这么点小事对这浑浊的世间来说根本没什么用。”
桂剑英推他一把,老腔老调道:“年轻人,怎么老说丧气话?”
杨天化白她一眼,没有说话,桂剑英却看他数眼,说道,“杨公子是抛不下身份做这打劫的生意?也不是我求着你来,是你自己跟来的,怎么?是看不上我们这类江湖义匪,那看不上你自己回去好了!”
杨天化道,“我也没有这样说!”
“那是怎?本姑娘就是喜欢打劫,说来说去,杨公子与我们就是两类人!”
说罢,转身而去,再也不搭理杨天化,叶雨修道:“快些去追,追上给人道个歉,为时不晚。”
杨天化没有跟去,站在原地脚步不曾挪动半分,叶雨修又道,“你快些去啊,不然耽误了晚上的事情,还有什么可玩的?”
于是便去了,到桂剑英房前,对方却将门打开,杨天化对上那双秀气的眼好不尴尬,对方郁闷看了他一会儿,让开一条道,将他请进房去。
“刚刚是我冒失。”桂剑英倒了两杯茶,端起自己面前那杯道,“以茶代酒赔罪,杨兄担待。”
说罢,仰头一杯见底,杨天化没想到她会先一步赔罪,有些过意不去,抬杯喝了一口,才道,“其实这事是我不是,我总是觉得做匪有失体统。”
“没办法,这世上贪官污吏奸诈小人太多……”桂剑英道,“我反正没什么事情,做了这一行,索性就做到底,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洗干净这污糟尘世不可能,但能洗一分是一分。”
……
谈了半晌,从官场是非谈到市井小人,从江湖道义谈到个人私事。
“杨兄如此俊杰,家中是否已经定亲?”
不知是谁先扯起这话题,桂剑英随口一问,杨天化心徒然一紧,嘴上老实回,“不曾。”
他看到桂剑英似乎松了口气,眉目间多了些舒朗,心中更是忐忑。
“那杨兄可有意与我……”
桂剑英性子,素日快人快语,但到底女孩子家,面对喜欢的人无故表白,多少有些羞涩不知所言,拖沓颇久,终于道,“实不相瞒,我颇爱慕杨兄……”
杨天化愣了许久,他想起叶雨修那张笑颜逐开的脸,没说话。
桂剑英小心看他一眼,又问道,“不知杨兄是否心有所属。”
“未曾有意。”杨天化淡淡说道,实则已心乱如麻,“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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