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一路往前,距离城里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君迁子修行之人这点苦自然不算什么,但是曲莲自小娇生惯养,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没到应有的时辰就醒了。想起来自己昏睡前发生的事情,只觉得悲从心来。一夜之间,仿佛什么都变了,明明自己只是睡了一觉,为什么就什么都没有了?
君迁子正在想下山前师傅嘱咐自己的话,蓦然回过神来,就看见躺在身边的人正一脸悲戚,无语泪千行。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一幕,君迁子的心似是抽痛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涌上心头。
他落泪了!
大惊之下,连忙找东西掩饰情绪。慌乱中摸到了包袱里冷硬的馒头,连忙抓起一个塞到曲莲手中,说到,“诺,吃吧。你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现在条件有限只有馒头,你将就着填一下肚子,等到了集市或者小镇子城里面我们就去吃好吃的,给你把身体养回来。”
曲莲正沉浸在悲痛中,冷不防手里被人塞了个东西,下意识举起来一看,这是什么?喂猪的么?
似乎是被什么扎到了一般,一下子坐起来,拿着馒头指着对面的男人:
“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救我的爹娘?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我死在那场大火里!”
说着就往君迁子身上扑,举起馒头作势要打。无奈他只能躲,可是马车太小,终究还是挨了一下。冷硬的馒头打在头上就像被开了瓢,骤然的疼痛让君迁子忍不住大吼:“你干什么!我救你有错吗?”
两个人正吵着,突然都向前一个趔趄,原来是马车停了下来。
“你们吵什么吵?我这马车都要被你们吵坏了。反正也差不多到地方了,你们赶紧下来吧。”马车夫听他们吵了这么久,还有要掀翻车子的架势,终于忍无可忍停了下来,将两人赶下来。
听到这些话,君迁子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说好了到下一个集镇放我们下来,现在这荒郊野岭的,我们怎么办?”
马车夫冷笑一声,“我管你们怎么办,反正我就带你们到这,剩下的路自己走吧!”语毕,便驾车而去,独留吵架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曲莲哼一声将馒头丢在地上,再用脚碾上两碾。低头却发现自己的衣服换了一身,变成了粗麻布衣!
她愤怒的看向眼前的男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衣服呢?还有我头上的簪子也没了,你不会是个贼吧?你现在还想拐卖人口。”
君迁子被她看的有点心虚,又勉强理直气壮起来,说到:“你才是贼呢,都说了我是除妖师,正儿八经的除妖师。”
“那你为什么偷我衣服和簪子?”
“你以为我想啊,我把你救回来之后,你整天就知道睡,我没钱了不就只能当你了么?”
“你还想当我?!”
“嘴瓢了,当你身上值钱的不行啊。再说了,我自己的早就当完了,现在轮也轮到你了吧!”
“我不管,我现在饿了,我要吃东西。”
“刚刚给你馒头你不吃还拿来打我,你知道多疼吗?”
“那是人吃的吗?那么硬狗都不吃!”
“。。。。。。”
感受到了侮辱,君迁子愤怒了:“ 你什么意思?你是大家闺秀吗?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曲莲突然安静下来,看着君迁子,默然良久才落寞的开口道:“可是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甚至连给爹娘守孝都做不到,不能陪在他们身边。”
看着她这样,君迁子也觉得愧疚起来,道:”我已经打听过了,因为是意外死亡,你爹娘已经被下葬了,现在整个曲宅已经是废墟了,回去也是徒劳。你一个弱女子,想必也很难守住基业,不如就跟我走吧。师傅说,我们两个有莫大的缘分,刚好等我结束游历,可以带你回去找师傅他老人家弄清楚前因后果。“
看着他,曲莲感觉到一阵莫名的熟悉感。”我们之前见过吗?怎么我看你有种故人的感觉。”
君迁子同样也觉得奇怪,”没有见过,我自小就在山上修习,这是第一次下山,可能是我们有缘吧。对了,我要提前告诉你,跟着我是很苦的,要风餐露宿,食不裹腹,甚至有性命危险。因为我是除妖师,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但你是无辜的,如果你想过安定的生活,我可以先带你上山安顿好再去斩妖除魔。”
”不!本小姐就要跟着你!你还欠我钱呢。”表面上死鸭子嘴硬,其实只是骤然失去双亲无家可归罢了。
“呀哈,我欠你钱?行,那你好好跟着我吃土喝西北风吧。想让我还钱?下辈子吧。”
曲莲跺脚道:“是你说的让我跟着你的,不许反悔,不然你就是小狗。”
“那你以后就是我师妹了,这样咱们行走江湖也方便些。”
“那,那我可以先去祭拜我爹娘吗?这一去,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经过了刚才的吵闹,知道自己要走,小姑娘终究是忍不住。
“好,我陪你去。”
两人又往回走了两天,终于又回来了。
这两天虽然一直跋涉,但是曲莲并未抱怨,也没有再吵闹,只是沉默着。
回城之后,在官府打听到葬地,两人买了些纸钱。
找到坟地之后,曲莲远远的看见新坟,停下脚步,浑身颤抖着,一步一步慢慢迈出步子,似乎有千斤重。来到坟前,扑通一声跪下,压抑了几天的悲伤和痛苦迸发出来,再也抑制不住。君迁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烧着纸钱。烧完了,抬起头来,曲莲似是疲惫至极,末了,只是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君迁子搀起自己的师妹,两人一起走过田野,走过繁华的街道,走过落日下的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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