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暖感觉被拖着走了很久很久,好在两个小公公够意思,一直架着她,不用她费力走路。既来之,则安之吧,总归这个身体的状况也跑不了。
不知被拖了多久,正当陈暖以为这是一条不归路的时候,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座巍峨气派的金色宫门前,大公公进去回话。过一会儿,大公公出来吩咐两个小公公把陈暖拖进去。两个人一松手,陈暖整个人就趴地上了。耳边是大公公的通传“前太傅之女,陈煖然觐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太师千岁千千岁”。陈暖心中感谢了一下这位大公公的体贴,提前给划了重点。不管对方是谁,估计都是要跪着回话,陈暖努力调整调整趴着的姿势,让它看起来像跪着。顺便记下自己的新身份前太傅之女,陈煖然,看来祖上犯事前,是大官呀。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陈暖便努力爬起来,看到八尺龙书案,当中坐着一个小皇帝。面色苍白,眼神呆滞,脸上不喜不悲,亦无他这个七八岁年纪的稚气与生机,这是在哪找了这么个倒霉蛋,陈暖想着,看向刚才发话的,在小皇帝身边的华服贵冠的妇女,四十上下的年纪,保养得当,皮肤白皙不太显皱纹,金色凤冠很衬她的肤色,一双杏核眼配上鹅蛋脸,红唇略有肉感,更显端庄大气。妇女身边站着一个与她年龄相仿,身材微胖的朝廷大员,官帽官服整齐,圆润的面庞配上嘴前的两撇小黑胡子,看上去很有喜感,想必是这位太师了。陈暖看着这个站位,以这个太后和这位太师的距离推断,两人交情不浅呀。这么一看就理解了,这个小皇帝肯定也不是太后亲生的呀,看样子这个先皇帝死在了太后正当年,大权独握,风韵犹存的时刻,这个先皇挺有眼力见,死的挺是“时候”的,陈暖心中暗暗感慨……
这个太师挺敬业呀,天都黑了,还宫里加班呢,也不知道准不准备退朝回家呢……
“前太傅之女,不算辱没了他祁家门楣”太后发话。
“明日便请陛下下旨,赐婚祁家,若是他祁家接了婚旨,受了平原侯之封,以后便是朝廷肱骨,这干戈不起便是最好,戍边兹事体大……”太师很是谦恭的向太后行了一个回话的礼
太后便截住了他的话“庞卿慧眼,我等孤儿寡母,都是依仗太师的……”太后伸出自己纤纤玉手,将太师行礼的双手压下。
看着这二位已经不避人的胶着眼神,陈暖赶紧低头,看来皇上是吉祥物啊,这个平原侯是个什么来头,是不是个老头子呀,这嫁过去有没有危险呀。
没人给陈暖一个答案,她一觉醒来就变成了陈煖然,甚至没人在乎她模样如何,有没有不一样……
“陈煖然暂居月影台。高公公,快带下去收拾收拾,赶紧请教习姑姑教教规矩,别失了前太傅的颜面”
“是,谨遵太后懿旨”
陈暖又被来时的两个公公带下去了。
陈暖耳畔仿佛响起“滴滴,您有一个代嫁订单,请查收”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陈暖小号陈煖然被迫上线营业,教习姑姑的日夜轰炸下,陈煖然宫中礼仪成绩中上,身体状况中上,虽然经年累月的掖庭生活造成的伤痕无法抹去,十四五岁青春年少的身体在调养中,渐有起色,身形略瘦弱,面庞已褪去蜡黄。
入夜,太后寝殿。太后正在镜前卸妆,从镜中看向身后的庞太师,
“庞卿,祁俊臣这个老狐狸,谢恩折子倒是言辞恳切,受了封,应了赐婚。却称病不肯亲自来京迎亲。”
庞仁美不是朝堂上高高在上的样子,一手帮太后拆下头上的凤凰金钗,一边循礼回复“回太后,封他肯定会受。”转身放下金钗,拿起桌上的梳子,熟练的为太后梳理头发,他头很低,似乎仔细端详太后这一头秀发“这个赐婚,本就是个烫手山芋,祁俊臣与前太傅有师徒之情,赦免前太傅,将太傅之女许婚祁家,便是让他来当这个“老好人”,又没明旨许给他祁家的哪个,看来这个祁俊臣也没多重情重义呀……”
太后闭着眼睛听着庞太师的分析,听到此处,似乎了然“你是说,他也不是很在乎能不能把这个陈煖然接回去”
庞太师圆满的完成了梳头发的工作,望向镜中的太后回到“太后明鉴”,见镜中太后神思倦怠,便又伸手帮太后捏起肩膀来……
太后再怎么保养,也是中年人,这一天的朝堂争斗,言官参武将,武将要军饷,最近又听说临江王不消停……压力也是不小,又要留心身后那些觊觎的眼睛,回到寝殿已是难得喘口气的时间,还要想一想联姻这一计,安抚不安抚的住祁俊臣这个老狐狸……而此刻庞太师的细心提点,和这份体贴,终于让太后在冷冰冰皇宫之中得到了片刻欢愉。太后伸手抚上庞太师正给她捏肩膀的手,世人皆虚伪凉薄,龙椅虽高贵,却是这世间让人坐的最难受的一把椅子,不仅冰冷,还充满杀戮。唯有手上握着的这份温暖是实在的,太后握了许久也不想松手……
翌日,中书省草拟诏书,请太后、皇上御览:陈煖然前太傅孤女,太后怜其出身,认为义女,赐封永和县主。陈暖得到这道圣旨的时候,她便再无回头之日了,这已经是官方认定的身份,陈煖然。再次去殿前叩谢皇恩之时,得知,幽州刺史祁俊臣获封平原侯,位列一品军侯,爵位世袭。
这便是她以后的夫家。
而这个侯爷果然是年迈,已无法亲自进京谢恩,派了次子,名曰祁凤翔来京送聘礼并接亲。
古时讲长幼有序,如果父亲不能亲自做的事情应派长子,这祁家派次子,是要蔑视皇权?还是忌惮朝廷,派了个可以为质,可以牺牲的次子来……总之肯定不是因为重视这个儿子。陈煖然一面想着,一面谢恩退下了。
从太后太师的表情推断,她是达标了。
次日便随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并身边两个嬷嬷,两个女使,及皇恩浩荡赏赐的嫁妆。
看来双方这个协议生效了,新皇继位,这个祁俊臣是承了新皇的情,站了新皇的队,陈煖然望着周围陌生的嬷嬷女使和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为着自己的前途,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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