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晚。
怀越和姐妹们在集市上逛街,买这买那买元宵,灯会人来来去去热闹的很,满街挂着各式样的灯,突然只见街上远远地传来骚乱,接着有什么东西快速的闯了过来,人群纷纷避让,互相拉扯着,只见一人着军装驾马呼啸而过,周遭的人群炸了开来,那人直奔皇城而去。
予洲正是天子脚下。
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在正月十五从城外连夜送进皇城急报。
不过也只是慌乱了一小阵,人们又各自干起自己的事情。怀越皱了皱眉,心里有点不安,按理来说正月是什么都极安稳的月份,此时有事……
“越儿!走了。”前面的二姐在人群中一把拉住她,怀越才回了神儿。
当夜除了这件小小的波动,大家玩的都很开心,回到怀府早已疲累不堪,各自和女使回了房间休息。
“留下灯吧连翘,我再看看书。”怀越让连翘去休息。
烛火忽闪跳动,万籁俱静的时候,外边传来细细的声响,怀越按了按书。
好像是有什么人出去了。
第二天晨起,连翘敲门很罕见地说着,“小姐再睡会儿也不迟,老爷说不用给他请安了。”
“可问是怎么了?”怀越心里疑惑,日常她听了不用早起请安的话怕是早高兴的不得了,只是昨夜的事加上父亲早上不用人去他屋请安,怎么都感觉有点怪。
连翘贴近门,小声说着,“我也不知道……小姐,只是门口下人说是老爷晚上被叫去入宫,早上才回来……”
“我知道了。”
想来是宫中出了什么事,只是父亲是文官,昨夜那人明显是军中的人,和父亲又有什么关系呢。
怀越想不通。
接下来几日,怀老爷每天在宫中留的时间都要长许久,有时晚上半夜才回来,只是怀老爷从不多说什么,他曾说过不让家里女眷过多知晓宫中的事,为了怀府也为了他和在朝堂的亲人着想。
南面。
鞠家老爷和鞠家大公子已经被叫去北上面圣多日,家里幸好有鞠夫人把持大局,家中才不至于大乱。
那日也就是怀老爷被连夜叫入宫中的那天,怀老爷身着官服,抱着官帽和鞠家长子站在门口,鞠子余和母亲在门口相送,
“辛苦你好好照顾家里,我和子愈过些时日就回来。”鞠老爷抚了抚夫人的面庞,鞠夫人心里苦涩,此番进京面圣,只希望夫君和孩子能平安回来,其他什么都无所求。
“好好照顾你母亲。”鞠老爷看着鞠子余,沉默良久,说了一句,接着和同样身着官服的长子鞠子愈上了车,一待坐稳就立马驶往北方。
鞠子余皱着眉头,扶着母亲,“母亲,我们回吧,会平安的。”
“好。”鞠夫人一向要强,两人走之后才落下泪来,在儿子的搀扶下回了府。
那日到今日,已经半月了。
几人同时被叫进京城,只是因为一件事。
鞠家本是南方望族,在朝中也颇有声望,鞠老爷为官数十载,近几年长子同样科举高中进了朝廷为官,只是父子二人同样在朝为官,引得一些人忌惮。
此番进京,是因为有人举报鞠家大公子所负责的黄河水坝建造工程出了问题,几名朝官联名举报鞠家公子克扣银两,导致水坝建造出了问题,后又说查出为了补上漏洞,鞠家竟然伙同其他官员克扣军饷来补上银两的口子。
当初举荐鞠子愈的怀老爷也被牵扯其中。
几人连夜入宫,分别被关在宫中的不同房间,天子本来对这几位朝臣付予十二分的信任,可是一半朝臣都被轰动了起来,事情变得非常棘手。
鞠夫人动用了母家力量来为父君辩解,半个月来白头发都多了几丝。
“母亲您先回母家商量,家中事我会和管家处理的。”鞠子余沉声道,
鞠夫人眼睛有些红血丝,她知道每年子余总是早早回白鹤,今年为了家里事情留了下来,和她一起处理家中大大小小事情,虽他不在朝为官,但是也积极地以鞠家二子的身份拜访他父亲交好,去了解事情。
一切都是为了鞠家。
鞠夫人点点头,眼睛有些涩,
“去休息吧。”鞠子余扶起母亲送回了房间。
出门之后鞠子余又去找管家安排母亲离开之后的事情,
“家中事务一切低调,有上门问起父亲事情的人好好接待,但是父亲和哥哥的情况不要说。”
管家点点头,“好的,二公子。”管家年岁已大,跟着鞠老爷从小到大,在鞠府已经多年,此时的情况是几十年来他没见过的,眼前的鞠子余仿佛也变了一个人似的,多年未见在白鹤修炼,从不过问家中事务,不像其他子弟经营铺子钱财,不问婚嫁,不入朝堂。
此时家中有事,立马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撑起了主心骨在外风雨飘摇的鞠府。
这几日陆陆续续有京城来的官员上门拜访,要求拿走一些账本与书信。鞠子余按照母亲和父亲的信早将这些东西封好,明人连夜写录了备份。
“辛苦大人。”鞠子余一身白衣,微微行礼,“可否告知于我父亲和长兄的情况?”
“别的话不能多说,两位大人在宫中尚且安好,小公子且保重自己。”来者微微躬身,叫后面搬东西的人跟上便走了。
“父亲没再来信吗?”鞠子余说着,身后是管家。
“老爷没再来信,但是老爷一些宫中旧友说他和大公子在宫中情况不算差。”管家说着,这几日他也憔悴很多。
“您休息吧,剩下的我来。”鞠子余转身,管家年迈,身子早已直不起来,此刻向鞠子余微微行礼,“公子放心吧,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事情呐,不会差到哪儿的。”
鞠子余点了点头。
他已经一个月没怎么睡好觉了,多数时候在母亲的指示下连夜翻阅父亲、大哥书房的一箱箱账本、书信,派人四处搜集信息,搜查证据。
父亲和大哥绝不是背信弃义、罔顾百姓的人。
点灯依旧到半夜,鞠子余眼睛发痛,母亲离家回母家找人入朝帮忙,父亲大哥还在宫中,一切能拜托帮忙的人都拜访了个遍,只是如此大事,肯站出来为两人担保的人并不多,而他又只是鞠府名不见经传的二公子,登门拜访不细说,对方都不认识自己。
鞠子余捏了捏眉骨,放下毛笔,修长的手指尖点在宣纸上,一切能做的都做了,证据和书信都送入了宫中,再能找的证据也找不到了,鞠家是文官世家,此时涉及军中,有些事根本查不了。
只能靠父亲和大哥在宫中了。
对了,他也听说北方怀家家主因当初是大哥的举荐人也被连夜叫入宫内,那不就是怀越的父亲,还好他与此事关联不多,宫中没有关怀老爷。有点惭愧,当初还说和母亲要找日子拜访怀家,上门感谢怀老爷提携大哥之恩,没想到现在反而怀府被他们连累了。
还好,怀府没什么事。
怀越也没有过多被影响。
一别两月,本来他在家中只呆半月就回白鹤了,没想到一月半来帮助母亲处理家中事务,竟一直留在了这里,怀越下山两月,算算日子该回了。
鞠子余皱了皱眉,鞠家尚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外面时刻有人盯着搞垮鞠家在朝堂的地位。
他短时间应该是回不去了。
怀越回去该找不到自己了,鞠子余啊鞠子余,当初还说在白鹤等她回去,现在她回去找不到师父,可怎么办。
鞠家出事,鞠子余早已书信经洲倪长老告诉他家中事情,倪长老信还没回来,估计也知道他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怀越回到白鹤倪长老会告诉她的,只是鞠子余多希望是自己亲自抱歉地去说是自己爽约了。
想到什么似的,鞠子余双手结印,手指尖绕出微弱的青色灵力,只是一会儿便消散了,果然,他和怀越传信的法术只是简单的一个小法术,在白鹤之外根本起不了作用。
鞠子余心里稍微有些乱,轻拍了宣纸,沙沙作响,刚过十五,窗外的月亮正圆,鞠子余盯着月亮失神。
我一定尽早回去。
是我失约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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