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似是想到什么,半眯着眼睛盯着他,过了好久才道:“方才进来时我并没有看到你,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跟着我?”。
“我刚才恰巧也在那家酒馆吃饭,听闻小道士要为人解毒便一路跟过来,想看看你是否如他们所言当真能将人起死回生,然而……”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一番,突然眼睛一亮,道:“不若我教你解毒,你拜我为师如何?”
我没有搭理他,嘱咐了刘大娘几句便抬走了出去,他倒是不依不饶,跟在后面喋喋不休:“星象占卜虽不是我的长项,但好歹也略通一些,还是能勉强教教你的。”
见我没有反应,他的手没轻没重的往我肩头一压,我脚下一个踉跄,眉头因肩上的力而皱紧。
“你若拜我为师,我保准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养的白白胖胖,然后磨刀霍霍?
我挣开他的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瞪着他,势要和他划清界限,欲绕道而走,却被他轻易的揪住了道服,还在挣扎之际,手上却传来冰凉的触感,竟是他将一个玉笛塞进我手里。
我拧眉抬眸,一双眼睛咕噜噜转着:“这是何意?”
“我见你没有反驳,便当你是答应了,收了这个玉笛,从今以后你可就是我徒弟了。”他扬袖背着手,笑得洋洋得意。
我心口抽了抽,还未言语,远处突然走来一队巡逻侍卫,他瞳孔忽的一暗,再抬眸时却又恢复如常:“小道士,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说罢几个起身蹿入深巷中。
我将玉笛摊开在手心,日光照下来,映出其浅淡玉痕,玉质倒是通透,只可惜我不懂音律,正想着下次见面定要还给他时,余光瞥到城门口丈高的告示牌前竟围着许多人。
我素来是个爱凑热闹的,忍不住上前瞧了瞧,人头攒动,我好不容易才挤到最里面,奈何这告示上的字竟写得如同鬼画符般,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懂,遂扯了扯旁边人的衣袖,客气问道:“这位大娘,告示上到底写了什么?”
大娘言简意赅:“请名医进宫救人。”
“何人?”
“自然是世子妃。”
大娘见我一头雾水便又好心的解释:“世子与世子妃乃是青梅竹马的情意,然而就在大婚前日,世子妃却不知为何突然昏倒在地,自此卧床不起,宫中御医竟无一人能诊断出世子妃所患何病,世子当即大怒,隔了院判的职,又广发名帖遍请天下名医。。”
“那位世子妃是什么时候昏倒的?”我随口问了一句。
“两年前。”大娘突然扯着我的衣袖小声嘀咕:“听闻这两年中世子始终未做他娶,夜夜都守着世子妃。”
“如此说来,这位世子还当真是痴情啊。”
我颇为感慨的啧啧了两声,不过此事说来到底与我无关,权当是看个热闹,转身欲走,忽听大娘砸吧着嘴:“不过今日这告示与往日倒是有些不同。”
我被勾起了兴趣,脚步一顿,好奇问道:“有何不同?”
大娘抬手指着告示的末尾,面露不解之色:“这张榜除了寻名医,还要寻一个……人!”
我顺着大娘所指的方向的看去,心口莫名涌起一阵狂跳。
这张面孔竟眼熟的不能再眼熟。
日头逐渐西斜,围观的人群早已三三两两离去,我这才小心翼翼的揭下粘得有些歪斜的胡须,望着画像中的人喃喃道:“难不成那位世子要找的是我?!”
其实我本不是大周人,我来自另一个尘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着实说来话长……
我生在大齐,是皇室中最小的帝姬,自幼父皇母后便对我很是疼爱,就在我也以为自己会和别的帝姬一样,无忧无虑的度完此生时,两年前却不幸中了一种名为五色虫的蛊毒,那蛊本是罪妃欲害我母后的,却不慎被我给种下。
此虫专食人的情感,若是三个月未能寻出解药,便会丧失一种感官,直至种蛊者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七窍流血而亡。
眼见着宫中御医团团围着我转,母后掩着绢帕在旁哭得泣不成声,我亦是难过不已,却还是强撑着笑颜,叫母后不要担心。
这一年里我也曾试着学过许多蛊毒解毒之法,然始收效甚微,近来更是呕血不止,我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直到半个月前有人进宫说是有办法能治好我体内的蛊毒,父王听后龙颜大悦,当即便将此人封为国师。
我倒是觉得他的此番言论乃是妄言,毕竟宫中几十位御医用尽良方也只能勉强吊着我的性命,他一个江湖郎中又如何能做到?
就在我以为他会和别的御医一样或是给我针灸,或是开些苦涩难咽的汤药时,他竟给了我一颗不大不小的药丸。
“帝姬身上的蛊毒早已渗入四肢百骸,寻常药石根本无法根治,这药丸也只能暂时延缓帝姬体内的毒发。”
当真让我给猜中了,当今世上怎会有人能治好我这具病入膏肓的残躯。
许是国师看到我眸底失落之色,捋着胡须,故作高深道:“此毒虽已渗入四肢百骸,但五识尚在,若是帝姬能每隔三个月去往其他异世,收集一滴至纯指爱之人的眼泪,待集满十滴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听得云里雾里,正待开口询问清楚,国师却将一个类似钱袋子的东西递到我手中,“此乃乾坤袋,帝姬务必好好保管。”
夜里我躺在榻上,把玩着国师白日送给我的乾坤袋,正纠结着要不要相信他时,丫鬟忽然来报说是国师因年事已高为由,已经辞去国师一职告老还乡去了。
“什么国师,我看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亏本帝姬差点就相信了!”
我咬着下唇,随即把乾坤袋往地上一抛,乾坤袋落地的瞬间蓦的现出耀眼白光,等我再睁眼时却是站在陌生的大街上。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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