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员找到沈桦予:“上次校园日那件事儿你做的挺好的,没有和音美学院的人起正面冲突,这边你们交的报告学校也看了,那边在联系音美学院的负责人,你们就不用管了。今天找你主要是我上次提的,校庆的事儿,需要请一些比较有成就的校友回来,这里有些备选名单,你拿去看看,然后看看能不能请到。”
“好的,这些名单里的联系方式是他们大学的时候留的吗?”
“对,所以有些……可能也不一定联系的上,你试试吧,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信你个鬼……沈桦予在心里嘀咕。在这张名单上的校友现在都是大佬级的人物,怎么可能还用着当时的联系电话啊……沈桦予满脸黑线,正经过拐角的时候因为想得太入神,没注意到来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沈桦予忙道歉。
“没事儿,你怎么在这儿?”
沈桦予一抬头,“诶,是你啊。”叶末冬穿一件白色T恤,额前的短发软趴趴的贴在上面,看来是急急忙忙赶过来,“你怎么这么赶?有急事吗?”
“没,我刚从健身房过来,辅导员说找我有点事。”
“校庆的吗?”
“嗯,估计是的,之前他提过一次。”
“哎,我也正从辅导员那边出来,他给了我张名单,但是联系方式都是大学时代的了,估计很难联系上。”
叶末冬瞥了一眼沈桦予手中的名单,“嗯……其他不好说,不过这个人,我能联系上。”说着指了指上面的一个名字,“白亦清?这个人是谁?好像没听过。”
“如果你知道他的笔名,你就知道他是谁,他就是白衣啊。”
“啊,那个著名编剧?”
“嗯,之前我们院有一个话剧节的活动,请他来当嘉宾的,我当时留了他联系方式。”
“哇,那真是太棒了!”
“回头我发给你吧,我先去找辅导员了。”
“恩,好~谢谢你。”沈桦予一时激动,没想到事情这么巧,这么快就能搞定。叶末冬走了两步,回头看着沈桦予一蹦三跳离开的样子,觉得心里仿佛有一团被温暖的棉花包裹着。
等沈桦予回到寝室的时候,手机上已经收到了叶末冬的微信。
[叶末冬:我跟白衣约了个时间聊剧本,你也一起来,刚好说说请他回学校的事吧。]
[沈桦予:好的,没问题,你定了时间告诉我就行,真是太谢谢你啦!]
[叶末冬:不客气,跟他约了周六上午,他住得比较远,我们需要早点出发,6点?]
……还真是够早的。
[沈桦予:没问题,那校车点见。]
也许有人相信宿命,可实际上每一次相遇都是上一个决定的结果。
星期六天还没亮,沈桦予尽最大努力轻声洗漱,不吵醒室友。借着台灯的微光找了件白色连衣裙,穿了一双黑色绑带高跟凉鞋。走出宿舍楼的时候,天上还残留着几颗值班的星星。没来得及买早饭。
“早。”
叶末冬招呼匆匆赶来的沈桦予。
“早,你到很久了吗?”
“没,刚到,校车票我买好了,走吧。”
两人上车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喏,面包和酸奶。你应该没吃早饭吧。”
“诶,你也太周到了吧!”沈桦予有些惊讶。
“我猜这么早你肯定来不及吃早饭,昨晚买好的。就当还你上次图书馆的面包和酸奶。”
“你也太客气了。”
“是你跟我客气。”
“对了,白衣这个人性格怎么样?我这样贸然前去,他会不高兴吗?”
“唔……剧作家嘛,脾气多少有一些,不过毕竟算同一个学校师兄妹,他应该也不会太排斥,我也跟他说过了你的来意,你不用担心。”
“好,我先搜搜他资料吧,多少了解一点比较放心。”
“嗯,你看过《蓝色月亮河》吗?那是他最得意的剧作。”
“诶,好像听过,是之前在咱们学校演过吗?”
“是的,讲的是一对恋人因为太在意对方,由爱变成了猜忌怀疑,最后导致悲剧的故事。”
“我想起来了,之前我还做过它的宣传推文,”说着沈桦予仔细端详起叶末冬,“说起来,你好像是海报上的男主角吧。”
“哈哈,被你发现了。”
“当时林暖是女主。”沈桦予补了一句。
这回换叶末冬细细看着沈桦予,“你很在意她?”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好像是很神奇的缘分,明明没有任何日常交际,却又千丝万缕般交织在一起。”
“你相信缘分吗?”
沈桦予仰起头想了想,“怎么说呢,与其相信缘分,不如相信是自己每一个行为的结果。”
“你这话说得有哲理。”
说到这,两人一起笑起来。“你休息会儿吧,我再看看白衣的资料。”
说是这么说,可先睡着的却是沈桦予。车子随路面起伏,摇摇晃晃,沈桦予有些晕车,靠着椅背闭着眼睛,不需多久就睡过去了。
梦里无甚场景,只是在一艘无人之船上,随大海颠簸,没有方向,没有彼岸。迷茫中,隐约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桦予,桦予,醒醒,到啦。”
沈桦予这才醒来,发现自己正靠在叶末冬身上,一个激灵赶忙坐起,“那个……对不起,我睡着了。”
“没事,我们到了,走吧。”
沈桦予点点头,脸上还留着梦中的迷茫。叶末冬看着此时的沈桦予,觉得和她辩论场上精明干练的样子相去甚远。不禁笑出了声。“你笑什么?”
“哈哈,没什么,只是觉得一向强干的外宣部部长,也有如此迷糊的时候。”
沈桦予满脸黑线,一下清醒了过来,“可不是,古语云,聪明人难得糊涂。”叶末冬笑得更深一些,“是是,你是……大聪明。”
沈桦予一时语塞,“你才大聪明呢!”说着自己拎好包,不再搭理叶末冬,径直下了车。叶末冬也忙背上包,赶紧跟上。
白衣住在一条古街巷里,算是都市里栖居的一点诗意。虽然并未避免被商业化,但好在交通不便,少了些游人喧闹。
“这儿环境真好。”沈桦予望着巷中河道感慨。
“嗯,这里可算是中国威尼斯,不过它历史更早,它烟火浓盛之时,恐怕威尼斯还是一片荒凉。”沈桦予点点头。
“前面就到了。”叶末冬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门牌,外观倒是古朴,不甚华丽。
叶末冬按门铃,听筒里传来那边的语音。“哪位?”
“您好,我是叶末冬,今天约了和白老师聊剧本。”
“好的,请进。”
门内面积不大,但极雅致,通体白墙,即使是阴郁的天气,也不显地沉闷。“您好,白老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呀小叶,这位是你说的那个师妹吧?”
“白老师您好,我叫沈桦予,您叫我小沈就可以。”
“好好,先坐吧。”
“白老师,这次贸然拜访,是代表学校,想邀请您在校庆日给我们这些晚辈分享分享您的人生智慧。不知您是否能拨冗?”
白亦清沉默许久,半晌才开口,“我年纪大了,和你们这一代人多少有些隔阂,话不中听。”
“白老师您太谦虚了,您的《蓝色月亮河》场场爆满,您那么受年轻人欢迎,怎么会不中听?”叶末冬在一旁帮着桦予。
“我现在,大部分时间都钻研戏剧,实在不愿被这些社交琐事来烦扰。答应小叶见你,也是想和你们年轻人聊聊天,但你若是执着于此事,便不必再提了,今日就到这儿吧。”
沈桦予不再言语,见墙上有一幅雪鹤戏梅图,中立一老翁,“白老师可是追崇和靖先生?”
白亦清有些惊讶,“你如何得知?”
“您墙上的雪鹤戏梅,想来是梅妻鹤子的和靖先生了。”
“是,林和靖一生,可谓不染纤尘,超凡脱俗,其当为第一。”
沈桦予未接话,只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白亦清不快,“你对他可有见解?”
“古人隐逸山林,不在少数,似沉心山水,却也不全如此。人不我知,便消除了志向,但却又把这种‘消除’本身,当作了志向,聊以自慰,比之于此,白老师您大隐于市,潜心创作,纵然有世俗不解,您身处其中,这种直面,比起消除,不是更令人敬佩吗?”
白亦清没想到她能有如此见解,愣了一愣,哈哈大笑起来,“好啊,现在的年轻人,是我小看了。好,我答应你,校庆日,我会去的。”
“谢谢白老师!”沈桦予喜形于色。
叶末冬和白亦清讨论了剧本之后,二人便向白衣告别。
回程路上,叶末冬一直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沈桦予,“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啊?”
“只知你辩论厉害,没想到还能观人于微,又颇为大胆。”
“哈哈,哪里,我这是现学现卖,前段时间刚好看了余秋雨先生的《文化苦旅》,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面对那样的大拿,能够随机应变,敢于说出不同见解,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我这不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嘛,不然怎么办,到时候完不成任务还得被辅导员说一通。”
“哈哈哈,那好,既然任务完成,咱们找家特色餐厅一块儿庆祝一下?”
“唔……还是下次吧,我今天还有事,得早点回去。”
“好,那咱们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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