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手里端着药,送到贾琏门**给小厮,又站在门外头对着里面喊道:
“我们姑娘叫我替她来给琏二爷赔罪呢!姑娘说,二爷今天受了大委屈,都是我们的不是,叫二爷好好养伤,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只管吩咐。等老爷好些了,姑娘再亲自过来给二爷赔罪!”
贾琏趴在里间,闻言撇过头去,显然还在起气头上。
“我可不敢呢!给什么就吃什么罢!再挑挑拣拣的,只怕怪话更多!又要说我算计你们家家财了!”
雪雁脸涨的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有福这时候带着狼毫过来,听见这话,扬声道:“是我这个老奴才没规矩混说的,该死!该重重的打几个嘴巴子叫表少爷消气!”
说着,林有福抬手,狠狠得打了自己几巴掌,声音响得里间贾琏都听见了,他抬头往外看了一眼,又道:“声倒是响,也不知打的是什么!”
林有福听见,干脆跨步进来,走到贾琏跟前让他看个清楚,道:“表少爷要是不解气,只管用这个打!”
贾琏看见林有福两边脸颊肿得老高,推开递过来的竹板子,道:“算了!你一个黄土都埋了半截的老头子,哪经得住爷的板子。你自个禁不住打出个好歹了,旁人又不知道你没规矩,还以为我不敬老呢!”
林有福赔笑道:“表少爷仁厚,我们做下的却不能没规矩。我那畜牲已经绑了来了,正在院子里,今天打死了他,给少爷赔罪!”
他又转头冲外头喊了一声,“还不快打!表少爷要是不消气,就不许停!”
外头噼里啪啦的打起板子来,狼毫硬气,咬牙趴在长凳上,愣是一声不出!
方才他看见他爹在外头打自己的那几个耳刮子,后悔得他恨不能转到地洞里头去。
自己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先连累姑娘,现在又连累老爹一把年纪还要到这里来打自己的老脸。他悔的肠子都青了!
棍子噼里啪啦打了十几下,发觉身上的力道不对,狼毫咬牙喊道:“只管用力往我身上打!都没吃饱饭吗?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都不怕疼,你们怕什么!”
屋子里,林有福听见外头传来的声音变得沉闷,只觉得这板子一下一下的,像落在自己心上一样。
贾琏听见狼毫的喊声,心里赞了声“好汉”,又看见跟前的林家老管家眼圈都红了,也有点动容。
他爬了起来,被人搀扶着走到院子里,看见狼毫背上已经沁了血,头上疼得满是冷汗,一声也不吭。任由棍子结结实实的落在自己背上。
被打的没叫疼,反叫贾琏这个旁观的觉得疼起来。看了一会儿,又打了十几棍,他不忍再看,说道:“算了!别打了。你也是衷心可嘉。爷大人有大量,懒得和你计较!”
打板子的小厮听见这话,松了一口气,放下棍子,把狼毫搀扶起来。
“孽畜!表少爷大度不跟你计较,还不跪下谢恩!”
狼毫听见他老子的吩咐,忍着疼给贾琏磕了三个响个头。
贾琏也不看,转身进去了。
雪雁看见这血腥的一幕,吓得战战兢兢,在福伯和狼毫的脸上来来回回的看。
福伯道:“雪雁姑娘快回去吧。姑娘还要人照顾呢。方才的事情,别叫姑娘知道,再吓着她!”
雪雁点了点头,忙去了。
林玉这时候正在林如海房里给几个丫头排班。林如海这次出的事情太蹊跷了,她疑心这房里头有内鬼。
今天林如海跟着出去是临时起意,连那几个抬轿的都不清楚林如海在轿子里。知道的只有福伯两父子和这正院里的人。
可当时那两辆车一前一后,目的明确。肯定提前知道了林如海的位置。
正院里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不得不防!
她把大小丫头和几个姨娘安排层三个班次,每班至少同时有三个人相互盯着。
再加上她带着自己贴身的三个人,就在这正房里守着!
......
......
雪雁从前院进了二门,过月洞门的时候,迎面撞上一个拿着篮子的丫头。
“哎呀!”
她回神看见地上落了一地的李子,忙问:“莲儿姐姐,你没事吧?对不住,我没留神!”
一边道歉,一边蹲下身子把李子捡回到篮子里。
那莲儿一把抢过雪雁手里的篮子,笑道:“没事没事,我自己捡。”
“是我不好,我帮你一起捡吧。”
莲儿强笑道:“没关系,我自己捡就是了。”
莲儿说着,又胡乱捡了几个,拎着篮子就走了。
“唉,等等!”
雪雁看见地上有两个还没捡起来的李子,弯腰捡了起来,追上去要还给她。谁知越叫越跑!跟见了鬼似的,一溜烟没影儿了!
雪雁追了一会儿没追上,也懒得再追。看着手里两个青涩的李子,顺手扔在墙角下。
她自己心里还存着事情,也顾不上别人的闲事。
......
......
林玉见雪雁进来,脸上闷闷的,像是有心事。问她怎么了,她也不答。心里猜是贾琏心情不好,给了她脸子看,又或者是骂了人。
她不愿意说,也不好强问,只安慰了她几句。林玉的心思没在这上面,她正等着福伯来呢。
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打发小丫头去请,回来却说老管家这时候正忙着。林玉想他可能这时候正查内鬼,也就只好耐心等着。
在正房守到半夜,林如海也没醒,林玉实在是熬不住了,回去睡了一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又来了,发现李姨娘在林如海床前守了一整晚,劝她道:“姨娘先回去歇歇吧!”
李姨娘脸色十分憔悴,还是不肯走。
“我没事,让我再守会儿!”
林玉皱眉道:“熬了一夜了,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快回去吧!潘儿,还不扶着你家姨娘回去歇着!”
“我不碍事儿的,就让我再看看......”
房里的另外两个大丫头和小丫头潘儿推着李姨娘往外头走。
被强送了出来,李姨娘回了自己住的房间,也觉着困了,上眼皮不停的耷拉下来。
她随手拔了簪子,就要躺在床上去睡。莲儿看见潘儿打着哈欠出去了,拿出一个匣子悄悄递给她。
李姨娘迷迷糊糊揭过匣子打开一看,“啊”的一声,失手把匣子打翻在地上,里头滚出一个血淋淋的手指头来!
“怎么了?”
外头,潘儿听见动静就要进来,莲儿慌忙回答道:“没什么!姨娘困了,不留心,上床的时候碰了一下头。”
“我进来看看!”
“不用不用!”莲儿一边说,一边强忍着害怕,弯腰用帕子把那东西盖了,捡起来收到了匣子里。
潘儿跟着守了一夜,也困的很,听见说没事,也就没进来,自去睡了。
屋子里,李姨娘看着那匣子直发抖,半点睡意也没了。
莲儿紧张的道:“姨娘,怎么办?咱们真要......”
李姨娘一把捂住她的嘴,紧张地听着窗子外头的动静。听见隔壁门关上的声音,才低声道:“别说!不能说!”
.......
.......
前院里,福伯正在查问昨天出过门的下人。
大门的门房和两个角门都问了。那段时间出了采买上的两个,再没人出过门。
采买上的平时根本靠近不了内院,也不可能知道老爷的情况。通风报信的必然是内院的人。可没有人出去过。到底怎么把消息传出去的?
没人出过后院,后院!他倏地站起来,道,“咱们到后街去!”
他带着人,直奔林家只有一墙之隔的后街。
林家的这座宅子不大,后头有的小花园里有一侧的围墙是紧邻着街上的。晚上的梆子声在黛玉的房里都能听见,可见有多近。
福伯赶到后街,沿着林家的这段围墙一边走一边看。走了一段,远远的看见几个人在围墙下站着,看见他过来,拔腿就跑!
福伯下意识带人去追,追了一段路,对方就钻进小巷子里不见了。对地形之熟悉,可见在这里不是蹲了一天两天了!
“塞锅头!”
见人跑了,气得福伯骂了一句脏话,又带着人往刚才那几个人站的地方去。
围墙有一丈多高,上面还有防盗用的瓦当,不架长梯是过不去的。这周边又是大街上,没哪个缺心眼的敢明目张胆的爬官家的围墙。
“咦,这地上怎么这么多小石头?”
福伯低头看了一下,地上的石头多得不正常。
“回去再说!”
这宅子当初买得时候,福伯里外都是看过的,他记得这边墙面后面是一个人工湖。就是昨天他贾琏争执的那个位置。
后院里都是女眷,没哪个有这样大的力气,能把东西扔这么远。只要问一问当天谁划过小船,就知道是谁是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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