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阳光照进房间,青鸾紫鸢和一位掌事姑姑前来叫门。
“小姐,您醒了吗?”紫鸢率先叩响了房门。
“该改口叫皇后娘娘了。”掌事姑姑开口劝说道。
“我们家小姐是不会在乎这些称呼的。”
“如今身在宫中,不比在府中,凡事都要讲究规矩礼仪,娘娘虽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但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是要为难我们娘娘的。以后还是注意些的好,莫要被有心之人抓去了把柄。”
“好吧,只要为了小姐好,叫什么都行。”紫鸢听了很有道理,便也欣然答应。
“娘娘,您起床了吗?”掌事姑姑再次叫门。
见里面迟迟没有回应,掌事姑姑稍稍抬高了声音, “那奴婢们进来了?”
掌事姑姑小心翼翼打开了房门,紫鸢青鸾放下端来的水盆,掌事姑姑在屋里打量了一番,看见屋内一片狼藉,床上的人衣衫不整,睡姿很是随意,看到这一幕,她似是知道了些什么,别有意味的笑了笑。
“娘娘,娘娘,醒醒,您该起床了。”青鸾走到床边,轻轻拍打着我。
我往床里边靠了靠,不愿醒来。
“想必昨天小姐太累了,您就让小姐多睡会吧。”紫鸢上前制止道。
“不行,娘娘是要去向太皇太后请安的。”姑姑听了紫鸢的话,赶忙道。
“娘娘,您该起床了,我们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您再不起床,怕是要迟了。”青鸾轻声的在我耳边说道。
见我迟迟不肯醒来,姑姑抬高了些许声音: “娘娘,起床了,我们还要去万寿宫给太皇太后去请安,娘娘如今身为后宫之主,可不能迟到,让其他妃嫔笑话了去。”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揉了揉头,只感觉自己头昏脑涨的,后脑勺还有些疼,许是这枕头太硬,加上宿醉,这才没有多想。
我看着周围一切乱糟糟的,摸着脑袋回忆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心里暗叫不妙,昨晚不会是喝多了吧,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我使劲回忆着,脑子里瞬间浮出一些我轻薄皇上的画面,我瞬时涨红了脸,连忙摇头否定:“不对,这肯定是做梦。”
一旁的青鸾疑惑出声:“娘娘你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这如果是真的,可不就是噩梦吗,我轻薄皇上,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虽然我们已经成亲了,但那也是情势所迫的联姻,没有感情基础。虽然他长得是没话可说,但我也不可能把持不住啊。不对,昨晚我好像也就喝了两杯,也不至于喝醉,嗯,这肯定是梦,就像上一次一样,都是梦。
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于是我试探的打听皇上的下落,一时忘了改称呼: “慕容辰烨去哪了?”
“娘娘,您怎能直呼皇上名讳,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这是后面的一个中年女子露出头来说话,吓了我一跳。
“你是谁?”看着陌生人出现在我房内,有些不悦,但也未表现出来。
“奴婢方氏,是内务府派来伺候娘娘的,以后便由我带着娘娘熟悉宫中各种规矩礼仪和打理后宫事物。”方氏恭敬地向我行礼介绍自己。
“哦,我以后注意,那皇上呢。”看着她一本正经,做事都讲规矩的样子,以后免不了要受她制约,我只能回以微笑。
“回娘娘,皇上一早便去处理政务去了,像帝后大婚这样的庆典,本应是歇朝三日的,但是我们皇上自继任以来,便是兢兢业业,日夜勤勉,今日也自是不敢懈怠。”方姑姑对皇上那是大加赞赏。
“紫鸢,皇上临走时可有说些什么?脸色可有不悦”我再一步确定。
“小姐,您放心,皇上脸色挺好的,就是有些略显憔悴,似是昨晚没休息好,不过皇上特意让我们不要去打扰你,让我们晚点再叫你起床,小姐,看来皇上对您还是挺好的。”紫鸢满脸都在替我高兴。
我并未多想紫鸢的话,只是想着昨晚应该是没发生什么,我这才安下心来。
“紫鸢姑娘,你应该叫皇后娘娘,还要自称奴婢。”方姑姑提醒紫鸢。
“是是是,皇后娘娘,奴婢以后一定注意。”紫鸢赶紧改口。
“不碍事,叫什么都行,规矩是做给外人看的,以后在自家人面前不必拘束,自己人在我这里没这么多讲究。”
我是有意说给方姑姑听的,我虽知道方姑姑的用意,后宫规矩森严,尊卑有序,不可逾矩。但是,这后宫处处都要讲究规矩,我这个现代人也最怕这些繁文缛节,只要是自己人,在我这里都可以做自己,像朋友家人一样相处即可。
方姑姑虽有些老古板,觉得略有不妥,但是她知道如今我已是皇后,即是主子发了话,她也并未多说什么。
我起床后便任由姑姑为我梳洗打扮,经过一番的折腾,终是在三人的催促下去了太皇太后的万寿宫。
万寿宫被布置得庄重而典雅。殿内香烟袅袅,殿内的两侧,是几位妃嫔,她们早已按品级依次落座,她们低声交谈着,说的都是些皇上和新册封皇后有关的事情。
太皇太后此时在卫嬷嬷的搀扶下出来,几位妃嫔恭敬行礼问安。
"嫔妾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吉祥。”
“嗯,起身吧。”
太皇太后对这些见礼早已习以为常,并未有太多表情,拿着手帕的手指轻轻挥手示意,在嬷嬷的搀扶下端坐到正中的榻上,面容慈祥,却神情威严。
“刚刚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哀家倒是也想凑个热闹。”
太皇太后从后殿走来时隐隐约约能听到她们在谈论着新册封的皇后,在背后议论着自己亲自挑选的皇后,心里自是有些不悦,听似和善的言语中却带着严厉与斥责。
在场的几个妃嫔大都是贵人以下品阶,自是不敢当着太皇太后继续说些什么。
其中位份最高的便是宁妃了,他父亲是礼部尚书苏锦舟,从小便是个文静贤良的性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很随和的人,所以,在后宫除去高贵妃,皇上常去的地方便是她的永宁宫。
“太皇太后,照昨晚的情况看,咱们这位皇上啊怕是开窍了。”宁妃玩笑似的开口打破这微妙的气氛。
宁妃在后宫中一向是温柔贤淑的形象,对太皇太后也是极为敬重孝顺,太皇太后对她的印象倒是不差,所以有些话由宁妃开口倒是不没有不妥。
“是啊,太皇太后,照这样发展,您抱曾孙子的愿望怕是要早点实现了。”
一旁伺候的赵权公公也是有眼力见的,适时的逢迎道,太皇太后听了也甚是高兴,众人也随着公公奉承着提前道贺。
“高贵妃到。”
此时门外,随着公公的一声通传,高贵妃迈着慵懒的步子走了进来。
“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金安。”
高贵妃还没等太皇太后示意起身,便起身回到了座位上。
太皇太后自是没有计较,她是这后宫几位妃嫔中位份最高,她本是个娇生惯养,骄纵蛮横的性子,仗着父亲是丞相,是经历两朝的朝中重臣,平常里嚣张跋扈惯了,除了皇上,对谁也没放在眼里过。但她却也从未犯过什么大错,太皇太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
高贵妃环视了一圈也没见着今天的主角,出言道:“怎么皇后娘娘还没来吗?怎能让太皇太后久等着她一个人呢?”
话一出口,众人哑口不语,看似是不经意的问话,细细解读,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往小了说是不懂规矩,往大了说就是不把太皇太后放在眼里。
太皇太后瞥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清脆的通报:“皇后娘娘驾到——”
众妃嫔们纷纷起身,低头垂目,等待皇后的到来。妃嫔跃跃欲试的微微抬头,都想瞧瞧这皇后究竟是何等风姿,竟可以同时获得太皇太后和皇上的青睐。就连不可一世的高贵妃都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可以当这后宫的皇后。
只见殿门缓缓推开,身着华服的我在宫女的簇拥下缓步而入。我身穿的凤袍虽是常服,不如昨天大婚之上的那套婚服奢华,却也是由绣娘用金色的丝线精心绣制而成的。头上佩戴的凤冠也显得格外灵动,宝石在光线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仿佛是星辰点缀其中。我缓缓走进殿内,面容在光线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丽。精致而立体的五官,眉眼间带着一丝自信与从容,步伐轻盈而稳健,每一步都透着一种独特的气场。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众妃嫔屈身行礼。
太皇太后微微抬眼,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我走到太皇太后面前,微微屈膝行礼,声音清脆而柔和:“孙媳恭请太皇太后圣安,太皇太后万福,是孙媳的不是,来迟了,还望太皇太后宽恕。”
高贵妃微微侧身站立上下打量着我,觉着眼前的人模样长得虽是英气些,却也并不如自己妩媚多姿,轻蔑的勾了一下嘴角,出言道:“听说皇上一早就回了乾清宫处理政务,皇后娘娘怎的还来的这样迟,您可是让太皇太后等了好久呢。”
是谁这么有嘴啊,正主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先计较起来了。我闻言转过头去,只见高贵妃满脸不屑地看着我,她满头金簪珠钗,又有牡丹簪花点缀,锦衣华服,甚是雍容华贵。
“高贵妃,从今往后阿言就是中宫皇后,你要清楚自己的位置,记住尊卑有别,莫要失了礼数。”
太皇太后满脸的不悦,语气生冷,对高贵妃一顿说教。
“臣妾谨遵太皇太后教诲。”高贵妃就算再嚣张,对太皇太后却也不敢不敬,见太皇太后如此生气,也不敢再多言。
太皇太后又给她使了一眼色,示意向我道歉。
高贵妃不服气的向我屈膝行了一礼:“皇后莫见怪,是臣妾失言了。”
我看向太皇太后,她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又抬手示意让我起来自己做主,我知道她这是让我在立威,自是不能辜负了太皇太后的好意。
我本不想答理她,就让她那个姿势一直跪着,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我转念一想,得饶人处且饶人,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后宫中的女人都不容易,既然太皇太后已经警告过她了,我就没再为难她了。
我站起身,缓缓转过身,向下走了两步,思索了片刻,才慢悠悠开口:“高贵妃,如今本宫身为这中宫皇后,理应宽以待人,与后宫姐妹和善相处,但我自问并不是个好相与之人,她人是如何待我,我自是如何相待,我自是希望日后可以和妹妹好好相处的,避免给皇上和太皇太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若是知晓,那便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教诲,臣妾明白了。”高贵妃垂首回答,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阿言快,快来,坐我身旁来。”太皇太后没再理会她,一转刚才的不悦,对我是满脸的欢喜和慈祥。
我本想坐过去的,却被一旁的掌事姑姑提醒道:“皇后请向太皇太后敬茶。”
看着一旁的丫鬟递来的托盘,我差点忘了,新妇进门第一天是要给长辈敬茶的。
我走到太皇太后跟前,再次跪拜下来,接过递来的茶盏,垂首将茶水递出去:“臣媳祝愿太皇太后长乐无极,万寿无疆。”
“好,好。”太皇太后眼带笑意的接过我递出的茶盏,饮了一口茶,便笑意盈盈的伸手拉住我的手,“快起来,别跪着了。”
“谢太皇太后。”起身后,太皇太后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到了她身边。
“成了亲,怎的还拘谨了,皇祖母都不叫了。”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叱咤后宫的女人,上上届的宫斗赢家,原以为会很难相处,却没想到并没有半点太皇太后的架子,从刚才的态度来看,对我甚至还很好,或许以前的冷卿言很会讨她的欢心吧,那现在的我也不能露怯,也要和太皇太后搞好关系,毕竟想要在这后宫里生活下去,除了皇上,也只有她可以护着我了,我可要抱紧这大腿,这个大靠山我一定要傍好。
“第一天吗,这礼数还是要周全的,可不能让别人笑话了去不是?”
太皇太后满意的拍了拍我的手,宠溺的说道:“以后有皇祖母给你撑腰,我看谁敢笑话你。”
“皇祖母对我真好,那我以后可都要皇祖母罩着了。”我拉着太皇太后的手像个孩子撒娇道。
“好,皇祖母罩着你。”太皇太后满眼的关切,“阿言,在这宫里可还适应,若是短缺了什么,尽管吩咐下人补上,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告诉皇祖母就是,说好给你撑腰呢。”
太皇太后说这话时,故意朝下面的妃嫔看了一眼,后宫是非多,她这是在替我撑场子呢。
“皇祖母我一切都好,您不必过分忧心了,日后若是真有什么事,我一定告诉皇祖母,皇祖母即封了我为皇后,自是不能让人欺负了去,不是。”
太皇太后回头看着下面妃嫔:“你们就别在这候着了,先回去吧,哀家和皇后再说会话,你们晚些时候再去请安吧。”
“太皇太后,皇后娘娘,臣妾告退。”众人纷纷行礼退了出去。
看着殿内只剩下我和太皇太后等几个下人,太皇太后这才回过头继续问我。
“昨晚休息的可还好,和烨儿相处的怎么样?他若是敢对你不好,告诉皇祖母,皇祖母给你做主。”
提到昨天晚上,我这才发觉现在还有些头晕,刚刚一直提心吊胆来着,没想到太皇太后这么和蔼可亲好相处,来晚了也没为难我,我这才放松下来一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了,可是昨晚睡得不好?”太皇太后看出我的异样,关切的问道。
“没有,皇祖母,只是昨晚醉了酒,头有些不舒服。”
“正好,哀家刚刚吩咐厨房给烨儿做着醒酒汤呢,这会儿应该做好了,这便让他们端上来先给阿言喝。”太皇太后招手示意一旁的下人。
“谢谢皇祖母,只是不知昨晚的酒是什么烈酒,没想到我没喝几杯就醉了。”我像聊家常似的和太皇太后闲聊着。
太皇太后与旁别的卫嬷嬷相视一笑,卫嬷嬷笑着回答道;“皇上和娘娘的喜酒自然是皇宫里最好的酒,玉琼露,好酒自然是有些烈的。”
“玉琼露,这酒有这么烈吗?”我有些疑惑,昨晚明明没喝多少啊,怎么就醉了,我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有些怀疑昨晚那不是梦。
“那会是个梦吗?”想的一时出了神,若是真的喝醉了,我难保不会做出一些什么事。
太皇太后和卫嬷嬷看着我的样子,似是脑补出了一些什么画面,笑的更加灿烂,眉眼中都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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