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不是他们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但绝对是最特别的日子。
他们在城堡的一角安了一个家,一个短暂的家,他们在家里如正常人那样生活,每天懒懒散散,自由自在,方响的任务就是照顾布依,其他四个人白天出门找兼职,晚上回来聚在一起吃火锅,躺在床上的女孩怀了孕,丈夫放掉工作贴身照顾,家里的其他人忙前忙后,为他们的生活提供资金,真是有趣的想法。
周武趁着方响发呆,又往他的碗里放了几块胡萝卜,方响恶狠狠的端着盛着青菜的碗就要往周武的碗里倒,钱朵朵和王琦不知道安了什么心,每天每顿都有着这两样。
布依一脸无奈的拉住方响的胳膊,把还未煮熟的青菜倒进火锅里,周武在一旁嘿嘿的笑着。火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方响之前也吃过类似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往锅里倒的饭菜,他们管那叫大锅饭,不过除了米饭就是是各种青菜萝卜,这万恶的青菜萝卜又冒出来了。
他才知道原来吃饭也可以不吃饭光吃菜,只要菜多了,也能吃饱,他的鼻子有点酸酸的,王连长和周武在碰杯,王琦夹了块鱼豆腐送进钱朵朵的嘴里,布依坐在一旁,小口小口的品尝各类食物,如果时间能定格,或者走慢点想想也不错,可时间总在前进,日子所剩无几。
他的报仇之心依旧坚硬,谁都不可打破,但他也承认,这个世界上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在阻碍他的复仇,有些事正面阻碍,有些事侧面阻碍,正面阻碍的是身,侧面阻碍的是心。
好像不仅仅是复仇,任何人成任何事,都要经历各种阻碍,阻碍心的总是在潜移默化中进行,并且很多时候阻碍心的都是些美好的东西,那才是最要命的。
布依曾跟他说过一个人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些什么,人们生来不平等,但每个人的人生其实大致无差,你看似得到的有很多,其实在某个不知处,你丢掉的更多,人在某一个时空下只有一种感官的集合,你无法感受到别人是否真的过得比你好或者比你差,这世界明面上追求的东西就摆在那里,可隐藏在这些东西之下的那些经常不被察觉。有的人追到了明面上的那些,有的人追到了藏起来的那些,看起来当然追到了明面上的那个人活的更好,可实际情况谁知道呢,或许当明面上的能够彻身处地的感知追到藏起来的人的感官的集合,他会幸福的留下眼泪也说不定。
方响觉得布依绕来绕去的,他也听不懂,或许这就是舍与得吧,得到了那么多知识,却天天学的把脑子学坏掉了。
“方响。”
“嗯?”方响转头看向布依。
“你觉得我们的做法真的是对的吗?”
“当然啦,为了解放所有苦难的人,为了人人平等啊。”
“那如果这座城堡沉陷了呢?”
方响知道布依的意思,城堡沉陷,城堡里二十几万公民和所有边城军与下层人都将为此付出生命。
那么多无辜的人惨死,到底谁才是恶鬼?
这些天他与城里人接触不少,他们彬彬有礼和善可亲,孩子们喊他帅哥哥,有姑娘主动向他靠近,大家都没有太坏的心思,只是把乡下人当做野兽来看待罢了,可这是他们从小就被灌输的思想啊。
“我们前几天达成了一致,想要主动坦白,通过坦白获得城堡居住权,那样就可以一直待在这里了,我们可以每天都围坐在一起,吃火锅,我们两,也可以一直住在一起了。”
布依充满期待的看着方响:
“这里确实是天堂,不是吗?我也曾认为我可以完全无视各种诱惑,可天堂就摆在眼前,我们应该靠近而不是毁灭。家人闲坐,灯火可亲,如此走到生命的尽头,不好吗,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想想这些天你所经历的一切,多么的美好。”
是啊,想想这些天所经历的一切,多么美好。如果真的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会是怎样的幸福呢?
钱朵朵和王琦迈向衰老期的身体会变得缓慢,他们彼此依偎,看着远处仿佛停止了时间的摩天轮,周武和王连长经常泡在健身馆里,那里妹子成群,他们虬结的肌肉上有汗水划过,随之而来的是妹子们的尖叫,这两个戏精应该会变成小明星一般的人物吧,那他呢,他和布依?
他们按照命运的驱使自然而然的迈向了婚姻的殿堂?
在古钟轰鸣的大教堂里,白裙的布依画着与长日里不太相仿的艳妆,她柔和的脸蛋变得高贵冷艳,苗条的身体曲线毕露,而自己会穿着考究的西装,一幅有为青年的样子,大老二老三老坐在教堂的第一排,老泪纵横。
楚一和祝明站在走道两侧为他们撒上鲜花,钱朵朵牵着布依,方亮牵着方响,他们把新郎新娘推上舞台,主持人为他们吟诵古老的证词,他们在掌声与祝福中相拥相吻,天边挂着淡金色的晚霞。
是啊,多么美好,可当他回头望去,看见的却是空了几张的座位,掉落在地的花篮与渐渐消失的白皙的脸蛋,怎么能啊,怎么能踩着他们的尸骨,去苟且自己的幸福!
方响的脸上青筋暴起,藏在心底深处的野兽般的意志轰然爆发,他的眼神里再次流露出孤狼般的凶狠与冰冷。
几人同时后退,显然是被那股气势吓到了,布依本想循循善诱,告诉他革命必将流血,信仰需要祭奠的道理,可布依忘了,面前的这家伙根本就没想那么多,他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复仇之上,哪怕布依他们不是为了所谓的正义,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加入。
“你过关了。”布依用着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颤抖的声音说到。
肖华已经站了三小时,身边一个人影都没有,他是胜利的七个人之一,另外六个显然是认识的,但有点问题,他想起光着膀子的长发壮汉流露出害羞猥琐的笑容,身体扭成一团说出那句如果可以与你同床共枕,这城堡公民不当也罢的话,他就浑身鸡皮疙瘩。
他这些天都是一个人过的,他才知道原来人还能这样活着,活的如此安逸。
他越发的觉得城堡是神圣的,不可侵犯的,他会乖乖的回到下层,因为下去了还有机会再上来,只要活着,就有机会。这就好比动物园里的狮子老虎,虽然饲养员看起来很好吃,但是它们有限的脑袋还是能够区分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的,虽然危险,但总有机会,在城堡里犯了事,可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了。
他早早的来到了之前约定的地方,等待最后的倒计时,可其他那几个家伙到现在也没个影子,是不准备回来了吗,别傻了,会被几枪干掉的,身法敏捷又怎样,能快的过枪子儿吗?
按照时间他们应该是在这里集合等待城堡下沉,当城堡再次下沉到海底一千米的地方时,他们会转身背向那最灿烂的地方,走过来时所走的路,不知道怎样的星空图案会在人工打造的天穹上为他们摇摇送行。
他安静的站立着,闭上眼睛,品尝着回忆。
小队从远处走来,为首的那个就是之前给方响科普肥宅快乐水的小队长,他们左看看右看看,还是只看见了一个闭上眼睛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的身影。
这是集体出逃了?几个边城军面面相觑,他们给枪上了膛,为首的按住耳机联系大队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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