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刚才白发苍苍老者是文物鉴定界的泰斗孟老。
“可是……”这时站在孟老旁边一位专家说道,“这幅作品虽然很逼真,可以说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可是这幅作品的纸张好像并不久远,别说一般的仿作品用的清代纸张,就连民国时期的都算不上,如果我判断没错,应该就是当下纸质。”
说着几位专家又同时摸向那幅《祭侄文稿》的稿纸,这一次大家都一致点头。
“那现在结论怎么定?”其中一位专家问出了关键性问题。
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我们这边会议室里包括冯局在内都不自由挺直腰板。
“暂定为赝品,不是说携带文物的案犯当场已经被江城公安抓获了,现在看公安局那边怎么说。”年轻专家带头提道。
众专家们点点头,唯有那位白发老者面露犹豫之色。
“怎么了,孟老?”还是刚才提议的年轻专家首先发现孟老脸有异色,忙提出一问。
老者两眉紧凝有半刻功夫,最后还是点头道,“那就这样定吧!”
听到这我们都把目光看向冯局,局长对李队说道,“把视频关了吧。”
“专家现场鉴定您们已经看了,刚刚专家们的结果你们也都听到,现在谈谈你们对案情的看法吧。”局长说道。
见大家都不说话,局长指名说道,“雷达明你先说说。”
所长接过话头说道,“我建议还是提审嫌犯,从他口里看还能不能问出些有价值的信息,不过有一点我提下,这个嫌犯的确是从东京抵达的江城,但是到目前为止,咱们不是还没有得到东京方面确切消息,确定东京借展的《祭侄文稿》到底被窃没有。”
正说着,局长手机响了,局长接完电话后,脸色缓和很多,“东京那边有消息了,借展的《祭侄文稿》并没有丢失。”
“那现在就简单多了。”所长说道。
大家都吁了口气,会议室里气氛顿时轻松下来,开始和邻座低声互相交头接耳。
所长看了大家一眼,向冯局问道,“局长!那现在需要继续提审嫌犯吗?”
局长看了一眼刚才大家一同观看的现场鉴定视频屏幕,像是在思考什么。
屏幕上定格的正是刚才那位两眉紧拧的白发老者。
突然转向我道,“你就是未来?”
我连忙站起来,“我,是。”
这时大家都把目光看向我,那意思,局长都不认识她,怎么会把她也调到专案组。
这个问题,我在心里也问自己。
局长点点头,“哦,我们昨天是不是见过。”。
我点点头准备等着局长进一步的问题,局长看看我,却什么也没说。
转而对所长说道,“这样吧,雷达明你和未来先进行进一步提审,有什么进展随时汇报。”
所长赶忙站起来回答,“是。”我迟钝半拍地连忙跟跟在所长后面,“是!”
局长说道,“其他人先都散了吧。”
我跟在所长后面随着大家一同朝外面走,走到会议室门口还刻意回头看一眼局长,坐在座位上没动的冯局低头正用笔在本上记录什么。
看都没看我一眼,好像刚才根本也没有问过谁是未来这个问题一样。
出会议室所长没有急于去羁押室,而是去五楼从昨晚审讯嫌犯同事那把问讯视频及问讯材料调了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之后才和我一起走进关押嫌犯的羁押室,嫌犯在审讯桌后椅子上坐着,见有人进来,微微抬起头,看我们一眼。
嫌犯还是昨天机场那一身打扮,经过一夜折腾,衣服依然整整齐齐地服帖在身上,并没有显出在这种地方关押了一夜后那种邋遢和不堪。
隔着一张桌子,我们在他对面坐下来,我顺手把带进来讯问用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
嫌犯尽管双眼通红,看来昨晚被讯问了一夜,但是这会儿看起来还是精神头十足,一副要死扛到底的表情。
而我甚至从他眼里看到兴奋的神色,我一顿,嫌犯怎么会有这种神情,但随之一想,很多案犯,尤其那种连环作案犯都有这种挑衅公安权威心理。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正要惯性地问嫌犯姓名、年龄,所长在我电脑键盘上敲了敲,打断我说道,“未来,你把江城第一幼儿园中班(3)班的上课视频调出来。”
嫌犯听到江城第一幼儿园中班(3)班时,眼皮跳了一下,看着所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大数据时代,公安机关可以联网全市所有监控设备,凡是有实时监控的地方,我们可以做到随时随地切换进去调取我们所需要的现场视频。
我按所长指示,在电脑上搜索市第一幼儿园,很快跳出十几个视频,我从中挑出中班(3)班的打开。
中班(3)班的教室里,墙上的挂钟正指向10:30,正值上午课休时间,老师们正带着孩子们准备课休,其中一个穿着粉色毛衣长相可爱的女老师正在跟孩子们互动,“小朋友们,现在是分享时刻,咱们要做什么啊?”
“分享零食,”小朋友们异口同声地回答老师,刚才还规规整整坐着的孩子们顿时活跃起来。
大家都开始从身边的小筐里往外面掏各自带来的零食,有活跃的小朋友甚至提着筐子跑到老师跟前一股脑儿把筐里东西倒给老师,稚声稚气地说,“老师,看我有味多美的曲奇饼干。”
“老师,我有蛋糕,这可是我妈妈亲自做的…”
“我有……”,其他小朋友也不甘落后,纷纷晒出自家宝贝。
而有的小朋友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打开零食包装,自顾自地吃起来。
所长示意我把视频给嫌犯看。
我把视频切过去,羁押室右侧墙壁上方屏幕闪了两下后跳出画面开始和电脑视频同步,男子侧过头去。
我们随着男子眼神很快锁定到孩子当中的小女孩,女孩乖巧地一边吃着手中杏仁糕,一边看着旁边那个三下五除二把手中零食吃完,然后盯着女孩看,主要是看着她手中杏仁糕的男孩。
小男孩舔着嘴唇。
小女孩从身边的小框里把剩下的杏仁糕拿起来递给男孩,小男孩笑了,接过来剥开上面的保鲜玻璃纸开心地吃起来,小女孩也开心地笑了,还不停地摇摆脑袋,显得很有爱。
男子看得眼睛一眨不眨。
“说说吧徐文斌,你已经多长时间没有接送你女儿上幼儿园了,有50天了吧。”
徐文斌把视线从墙壁屏幕移开,眼睛里好像有什么在闪动,还是没有说话。
“这50天你都趴在东京那卡酒店,什么地方也没去,除了那卡酒店对面的东京国立博物馆,我说的没错吧,说说吧,你想干什么?”
从刚才五楼同事取得的资料上显示,徐文斌,男,1987年出生,35岁,江城人,浩瀚拍卖行负责人,已婚,古玩职业收藏家,尤其擅长字画,女儿,徐淼,江城第一幼儿园中班(3)班学前儿童,妻子,胡雪芳,江城第一中学高中物理老师。
自2019年1月5号(也就是东京国立博物馆《祭侄文稿》开展前十天)抵达东京,入住东京国立博物院最近的那卡酒店,在东京逗留有50天,这期间什么地方都没去,自东京国立博物馆开展颜真卿《祭侄文稿》后,每天准时去展厅打卡参观。
徐文斌,无案底,江城优秀纳税人,每年纳税3500万以上。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案犯,我正疑惑着。
所长继续攻心道,“你可以继续保持沉默,你的手机从昨晚已经被没收,接下来你将不可能再和你的妻子及女儿做到每天一通视频,而且你们一家三口定的回西安你父母处过年的机票将会在两天后因为你的没有准时出现而逾期,也就意味着你所有计划将会被打乱。最重要的是,你和你妻子每天约定好的视频时间,昨天已经因为你被羁押在这里,而失约了一次,如果,今天你的妻子和女儿再不能正常接到你的视频,她那边会有什么反应,你也应该能想象得到,且两天后不只你的妻儿知道你失踪,因为没有准时抵达西安,恐怕很有可能要惊动到你父母。”
“徐文斌,据我所知,你可是有名的孝子。”所长最后又强调道。
徐文斌动了动嘴唇,但最终还是闭紧了嘴巴,把烤着手铐的双手往我们之间桌上一放。
看来所长的攻心不起效果。
嫌犯昨晚已经审讯一夜,毫无进展。
那么究竟突破口在哪呢?又会是什么?我咬着嘴唇,脑袋里在不停转动着。
所长回头看到我这个习惯性动作,意味深长地笑了。
把身体往座椅背后一靠,像是对嫌犯没辙了。
嫌犯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我看着这一切,从嘴里不紧不慢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因为考虑到案件所涉及文物的珍贵性,我们决定对外界进行保密,暂时还没有通知你的妻子,也就是说,接下来,她还不知道你已经回江城,有可能她还会认为你滞留在东京,如果突然中断了你的视频电话,她有可能会拨打你的手机,而你的手机处于无人接听状态,你有想过你将会把你的妻子和女孩置于怎样焦虑无助状态吗。”
我以一个女性的角度想唤醒徐文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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