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暗夜,除了涌动在空气中的浓烈血腥味,一切都归于平静。
良久,内室的床下,一声轻轻“咔哒”,床沿边推开了一扇小门,一个小小的人影从里面爬了出来。他的脸面看不清楚,颤抖的身躯流露极大的恐惧。
“笙儿----”微弱的声音从内室的另一头传来。
“娘----”男孩跌跌撞撞奔过去。面前的华服女人,被长剑刺穿了身体,周身浸在血中。
这屋子里,遍地是死尸。侍卫,小厮,管家,丫鬟,都死了。
一个多时辰的血腥杀戮,屋子外的人,大概也无一幸免。
“孩子,快走----去梁州,那里会有人---有人接应你,莫要-----莫要再回来了-----!”
“娘亲,我不走!我要你,要爹爹----!”孩子只觉得天地塌陷,却不敢放声痛哭。
“听话---,我跟爹爹养好了伤,就去梁州找你----,”女人徒然地安慰孩子,又催促道:“快些走,那些人---那些人找不到你-------只怕还会回来!”
“娘亲,我等你一起------。”
“你父亲-----是太子,你怎可如此胆小懦弱?爬山湖边的假山,假山边-----”
女子力气尽失,手无力的垂下,已是永逝。孩子紧紧咬住手臂,泪水滂沱,终因巨大的悲伤与恐惧,晕倒在母亲身边。
天色微明,远远地传来脚步杂沓之声。孩子惊醒过来,摸了摸母亲凉透的脸。一夜翻天覆地,他的眼神在极哀中透着凶狠的恨意。
终于,他起身,朝爬山湖那边走去,进了假山的洞穴。太子侍卫胡林翼正在等他,这一夜他心如烈火炙烤,又怕小皇孙来的时候找不到自己去别处寻找,便不敢离开洞穴。几乎一夜白头。
他见到小皇孙,快步走过去,脱下他的衣服,给他换上水靠,又把换下来的衣服包裹起来,捆在自己身上。
远处的人声渐渐的清晰了,不用说,宫廷内卫在清理尸体。他们更重要的任务,是找到太子唯一的血脉。
两人无声潜入水中。爬山湖与护城河相通,这是唯一一条送小皇子离开皇宫的通道。胡林翼来自水乡,熟识水性,小皇子自幼与他亲近,从小便学会了潜水。
片刻之后,水面归于平静。一炷香的工夫,内卫赶到湖边,在湖边细细搜查了一圈,无果。又去了别处。
建徽二十一年,太子一家在皇宫别苑赴宴,满门遭屠。当时幼子允笙下落不明,几天后,一具男童的尸体浮在爬山湖中,尸体腐烂不堪,右手臂内侧一颗红痣也几近脱落。
经确认,男童正是太子唯一的血脉,允湜。
数日后,新皇登基,改年号为元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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