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堡垒就像是一棵深埋在地壳中的巨树，巨大的树干在土壤与岩石中生展出无数枝干，枝干又伸出一个个更小的树桠与树叶。
通过一些枝桠通道，树与树互相连接在一起，人类就生存在这样一棵棵地下巨树内。
在燕京堡垒距离地面80多米深的一个“树叶”里，宇峰见到了杀害挚友张森的凶手。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断然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四十多岁戴着一副破旧眼镜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人会是杀人凶手。
“不敢相信我这样的泥腿子会杀手是吗？”对方显然从他的目光中读到了某些信息，“我也没想到那个穷凶极恶的暴徒雨和风背后会是你这样一副和善的模样。”
“我不信只有你一个人。”宇峰没有理会对方的后半句话，而是盯住他的眼睛说道。
对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本来第一目标是你，毕竟和那个雨和森相比，雨和风才是真正的恶贯满盈。”
宇峰不想和他继续废话，直接了当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呵呵，这么沉不住气吗？我叫李漠，战争之前在一所大学教哲学课，现在来看，真是最没用的学科了。进入地下堡垒，我成了一名拿铁锹挖洞的‘耗子工’。”
“你和永生者什么关系？”
“我的妻子女儿都是永生者，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没选择和他们在一起？”
“我是她们的守护人。”
“守护人？”宇峰皱起眉头，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是的，她们需要有人在外面这个世界守护。”
审讯室外的监控室里，雨和雪自言自语道：“我们应该早一点想到这些。”
审讯室内，宇峰继续发问：“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但我们，认识你。”
“你们？这么说还有其他人。”
“显而易见。我们的组织名称叫蝶，本来上级的初始命令是要我们找机会除掉你，可是几天前命令有变，目标换成了雨和森。”
宇峰静静地听着这个凶手的讲述，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等等，为什么主动告诉我这些？我并没有问你。”
李漠对他神秘地一笑，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这就是我自首的原因。”
宇峰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对面的凶手仍旧在笑吟吟地看着他。
“难道你自首就是为了见到我然后把事情的原委讲给我听？出于什么目的？”
李漠摊了摊戴着手铐的双手：“原因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命行事。你还可以问我任何问题，我也一定知无不言。”
宇峰看得出他并没有撒谎，本来是强压怒火，恨不能将眼前这个杀害他挚友的凶手碎尸万段，可是此时他的怒火仿佛被一桶冷尽数浇灭。
这个瘦巴巴的曾经的哲学教授在他眼里也是个可怜人，他不过是一个工具，一把被真正的凶手也就是那个蝶组织丢弃在犯罪现场的凶器，顺带又当了一次传声筒。
他收起咄咄逼人的目光，平下心气，叹声问道：“值得吗？”
“什么？”李漠见他态度突然转变，不禁一愕。
“就这样被他们抛弃值得吗？”
“值得！我的妻子和女儿会得到蝶的庇护，你们永远也找不到她们。”
“在一个虚拟国度里永生真的好吗？舍弃的掉自己真正的生命！”
他眼前浮现出一张笑靥如花的脸，耳中响起她咯咯咯的娇笑声，那是他最深爱的女人。但是下一秒，那张脸骤然变成青白色，面目可怖地躺在“棺材”中！
她狂热地追求永生，甚至试图劝说他帮忙亲手杀死她！
“人鬼虽不同，其理何尝异。即便你们把永生者们当作孤魂野鬼，就要赶尽杀绝吗？”
“你是一个教授，应该能想到如果都去那里永生，人类很快就会灭绝。”
“但是你想过没有，人类追求永生就像水从高处流向低处一样自然而又不可阻挡，即便设置障碍，水流也会堆积直至冲垮它或者越过它。”
是啊，不可阻挡，当初她也是那样执迷不悟，还加入了一个永生互助俱乐部。他认为她已经走火入魔，不再是那个曾经安慰他要珍惜生命坚强活下去的美丽的天使了。
终于在一次大吵后，他选择离开一段日子。再见到她时，她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且并没有在那个她向往的世界永生。杀死她的是那个互助俱乐部里的一名男成员。
“都该死！所有永生者还有支持者都该死！”他望着她那张青白色的面孔恶狠狠地发誓，“我一定要让他们都不得好死！”
他的怒火又被重新点燃，目光变得如同西伯利亚冰原上的饿狼一样凶狠：“不可阻挡么？即使真的不可阻挡，我也要做那块最大的绊脚石！”
李漠终于不敢继续和他对视，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你杀了我最好的兄弟，那么你的老婆孩子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出来！”他心中完全被恨意充斥，“你杀了人会被枪毙，而我杀她们却不会遭到任何惩罚，哈哈哈哈哈！”
“宇峰，你冷静下来。”耳机内传来雨和雪焦急的声音，“问问他和蝶有关的事情。”
李漠抬起头，和他一样也哈哈大笑起来。
“你死到临头笑什么？”
“你知道怎样让一个不幸的人感到欣慰吗？那就是让他看到比他更不幸的人，相信我，你活着不会比死了更幸运！”
宇峰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而是不屑地轻哼一声，问道：“你不是说对我的提问知无不言吗？蝶的总部在哪？首脑是谁？”
“知无不言，可惜这个问题正是我这个小人物不知的。只能告诉你，蝶一定远超你的想象。”
回到基地，雨和雪和宇峰两人都紧锁眉头，他们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蝶组织一无所知，而对方却一出手就直接杀害了他们最优秀的队员。
就在这时，房间外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发现敌人入侵，501米G区！警告，这不是演习，发现敌人入侵，501米G区！警告，这不是演习！警告，发现敌人入侵，501米G区……”
501米G区正位于他们垂直距离100米的上方，两人迅速掏出手枪，向门外球形舱轨道电梯冲去！
与此同时，上方枪声大作，显然已经有安保人员与敌人交上了火。
一分钟后电梯抵达501米G区，舱门开启，可是还没等他们走出，就听“轰”的一声闷响，巨量黄色火焰仿佛一条火龙瞬间出现，充斥着整条通道朝他们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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