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秋之难

在长久的平静之下,龙灵和顾玄武逐渐融入妖寨里的生活,这里以劳作换取酬劳的秩序让顾玄武真切地体会到了妖族人坦诚的待见,得到了同以往在武兰庄内未曾有过的交情。

而龙灵则一直观察着影大人,吸引龙灵的是影大人身为神族人又不似神族人的气质,总觉得他所具有的实力远远超过自己所感知的那样,不过龙灵最贴近影大人的还是他亲切幽默的姿态,每次交付过任务后影大人总是客气地与自己打趣道,然后又百般巧语骗龙灵过来博弈,估计是白天被妖族老辈们赢得心里有些不甘,不过龙灵才不会对这“花棋”感冒,直接无视影大人的请求。

影大人也是直接放狠话说要是龙灵赢了自己便带他去往魔族内都,这倒是个好手段,龙灵冲着影大人的话便使出浑身解数与影大人对弈,不过自己还是太稚嫩,只凭着一身莽劲根本没有机会让自己改变一开始就有的劣局,影大人还在一旁调侃着说:

“年轻人啊,光有一身蛮力可不行,还要有个理智的头脑。”

“那影大人白天的对弈是否也是用‘理智的头脑’呢,我听说您最近可是一直输着。”

“这……”影大人有些尴尬,及时补救着说:“那几个老家伙为了我的酒,不知使了多少‘蛮力’,我这‘理智的头脑’相比于他们的‘蛮力’还是有些束手无策了。”

看着影大人的狡辩龙灵觉得有些好笑,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竟成为妖族人心中的信仰,不知他是否能长久地将这份美好守护下去,但愿魔族的恶爪不要触及此地吧。

龙灵的日常任务是协助神木育作种子,然后将种子交于游蝠吞入体内,这劳作虽不怎么消耗体力,但却极其枯燥。顾玄武与龙灵不同,他的劳作跟妖族那些年轻的姑娘男子一样,从每日卯时开始驾驭着妖兽四处运作着妖寨里的一切,不过他的妖兽有些特殊,是负责将环境中死亡的物体清除和为即将诞生的物体散播生机的殒生兽。

在这段时间里,顾玄武结交了同为殒生兽驭者的梅生还有为自己提供乌樟洞树住处的御夫老伯等等,从这些人中顾玄武了解到不少关于“灵”的说法,回去交任务时也会向影大人请教一些问题,总之在妖寨的这些日子里顾玄武收获了很多。

自从上次方夏荷对隐风含蓄的表意后,两人渐渐放下心中的偏执走到了一起。方夏荷不再反对隐风出寨巡察,现在她也会和隐风一起出寨,为了能让彼此心安,他们之间定下了一个约定,当孤启星从西边升起的时候,两人需在寨边的蒲箩树下守望彼此,若孤启星行至天中还未等到彼此,那么站在蒲箩树下的人便向寨中报危,然后去寻找彼此的足迹,这个约定不得以任何事情推脱,还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夏去秋来,年日已过大半,妖寨里开始为过冬储备着各种物需,这也意味着游蝠驭者的数量将会增加,而多出来的人将要从巡察者中抽出,本来方夏荷就是从事游蝠驭者的劳作,可为了遵守与隐风之间的约定,便拒绝了影大人的安排,现在进行巡察者任务的只有方夏荷与隐风了。

秋风伴随着雨滴在昏蒙蒙的清晨向妖寨袭来,本来妖寨里的树木可以在影大人的操控下将枝杈密拢起到遮风挡雨的作用,可是树叶早已枯萎散落一地,除了满地的“黄金毯”,眼中尽是光秃秃的景象,不过蒲箩树依旧坚挺,其蒲箩叶丝毫不受季节影响,依旧还是那么翡绿有形。

这天方夏荷和隐风顶着细雨走出了妖寨,他们一天的任务便是自藤萝林里分开向着南北两个方向行进着,然后再绕偌大的妖寨巡查一圈。如果途中遇到非魔族难民就将其带回妖寨,如果发现异样的足迹或者直接碰到魔族人便紧急隐蔽起来,待情况安全后回到妖寨里通报情况。

隐风觉得自己有着“风”灵属性加持,速度自然比常人要快,而方夏荷甚至连灵力也没有,让她巡查危险必定很大,隐风不放心,在将要离别时告知方夏荷自己一定会加快巡查速度,让她早点回到蒲箩树下等自己回来,如果遇到危险就击碎自己在她身上布下的小小灵印,而他会第一时间赶到她面前,交代完后两人便依依不舍地分别了。

时间在方夏荷孤独地行进中越发缓慢,而秋雨却越发滂沱和冷瑟,妖寨之外的树林里荆棘杂乱丛生,这让本就处在寒颤中的方夏荷雪上加霜,每每被尖刺扎身时便觉得是一次次心灵的鞭打,心中就越发想念着隐风,她将浅蓝色的灵印召唤出来然后紧紧地握在手中,试图感知着对方的心跳,可是除了微弱的光芒能带给方夏荷的就只有从隐风身上带来的点点余热了。

秋天的夜来得特别早,而方夏荷也早早地巡查完后回到妖寨里,来到蒲箩树下就开始等待着隐风的出现。由于阴雨天的原因,西方天边的孤启星从刚升起便消失在了雨雾之中,方夏荷的内心也如这颗星星一般处在阴霾之中,一点点地困惑和不安起来,没有了星光指示,她甚至连时间也无从知晓,即使孤启星行至正中位置,她也只能怀着时间还早的念头等待着。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方夏荷一圈又一圈地绕着蒲箩树焦急地踱步着,然而却始终等不到约定中的人儿到来,终于她无法忍受心中所爆发出的种种不好的念想了,决定当下冒着依旧没有停歇的细雨跑了出去。

雨夜中她彷徨地寻找着,呼喊着:“隐风,隐风……”

一声又一声之后,依旧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只有冷冰冰的雨水在耳边擦过再砸在地上的声音。这时方夏荷被措不及防的荆棘绊倒在地,伴随着雨水倒在稀滑的泥土上,在摔倒的一瞬间他捏碎了手中的灵印,也只有这样才能让隐风知道自己在寻找他,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后她又开始细致缓慢地向周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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