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闪闪发光的年纪

姜北同学伸出手,我张口结舌好一会,第一次如此惶恐的和他捏了捏手。

我说“哦,我叫江楠。”

他愣了一下,又哈哈大笑了起来,说是你啊我在红榜上见过,挺巧的。

这个男孩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漏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阳光打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显得金灿灿的。

我也跟着傻乐,一个江南一个江北,确实挺巧的。

就在这个时候升旗台上的校长开始对着麦克风“喂喂喂”的试音,喂了老半天终于是开始了。我没怎么听校长发言,其实多半也不用听,无非是一些千篇一律的欢迎新同学和好好学习,末了跟着旁人呱唧呱唧就是了。

显然姜北也是这个想法,他低声问“你刚在找人吗?”

我随口答了句是。

姜北说“那你跟我说吧,我说不定还认识呢。”

我犹豫了一下,又想起出发前我爸妈的千叮咛万嘱咐。鉴于陈知非那小子确实是在社交方面缺根筋,秉着大姐姐的责任感我刚吐出一个陈字,就听见前面的队伍爆出一阵一阵的低呼。台上不知何时已经从秃顶的中年校长默默换成了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

有点眼熟。

我把眼睛眯成一条缝,阳光有些刺眼,少年的轮廓被朦胧了几分。在我这个距离看不太清楚,但已经很明白了这货就是陈知非。

也是,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进市一中,优秀新生代表发言怎么能少了他。陈知非的声音经过麦克风的扩音有些低沉,他说:“少年何惧岁月长,也见尘埃,也见星辰。”

真的有人不怕岁月的肆意狂奔吗,我过去的十六年向来是浑浑噩噩,没做过什么让父母骄傲的大事,如果说唯一的成就可能是拿过‘小区金曲歌唱奖’了吧。就算是如我一般的没心没肺,即使是这样在疯玩放纵后,我依旧会有短暂的空虚。我躺在床上摆成大字的形状,盯着洁白的天花板和闪亮亮的吊灯的时候,我常思索着人长大的意义在哪里,如果生来是为了平凡而平凡,多可怕。

但那一句话像新年时率先炸开的一束烟火,在黑夜的衬托下绚烂璀璨,让我在多年后任然可以清晰的想起那个端正的少年。

姜北说你找的是他啊。

我笑嘻嘻的点头,摆出一副骄傲的不行的态度说“对啊,我弟弟。”

终于,站我前面的那个女孩突然诧异的回了头,她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戴了一副厚重的眼镜,看起来就是乖得不行的那种好孩子。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的惊世骇俗。

“你能带我认识一下他吗,我想认识他很久了。”

我被她惊得口水呛到嗓子眼,一阵狂咳,引得周围人纷纷斜视。姜北也是原地石化,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姓于的教导主任回首怒冲冲的吼了一句安静,我们忙不迭的闭嘴。

我小声说“那等下一起走吧。”

女同学点点头,轻轻的说了一句谢谢。她再没有转头,因此我看不出她的情绪,不过即使是面对面我相信我也不能从她那明晃晃的反光厚镜片观察到一星半点的情感流露。我倒是很佩服这种女生,她说的如此直白,倒让人不太好拒绝。

排队排的久了,我开始盯着绿地发呆,盯着看久了就只觉得绿的眼冒金星。在这个天气曝晒的我们,无异于大蒸笼里一个个白胖的肉包子。在中国研究学问的学生是没那么好的体力的,长期的坐在课桌前身体素质当然差强人意,已经有些身体柔弱的学生站的几个踉跄险些摔倒。见状台上的领导们也不敢多多废话,连忙打发了班主任们领着小鸡仔们回班。

我们班的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老师,听说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她穿着一条洗的发白的碎花连衣裙,头发又长又直,眼睛很小嘴巴却有些大,有点像姚晨。

她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字,方方正正的楷书,咧着嘴对我们笑“我叫罗小春,教物理的,以后我就是五班的班主任了。”

有同学窃窃私语,有人小声埋怨学校说搞偏见。一班二班都是特级老教师,师资力量强的很,偏偏自己的五班分了一个刚毕业的新老师,直呼学校看不起他们。

我转头去看一旁的姜北,那人回班后就很自然的坐到了我旁边,现在却安静的很。罗小春似乎是早料到了有这回事,她拍了拍讲台,大家顺势便安静了下来。

她说了一些在她读高中时候的趣事,我们大家听的津津有味。反而觉得这个老师不比从前凶巴巴的老师,反而特别有趣。罗小春说“很多人喜欢拿年龄去判断一个老师或者医生的学识,其实并不是秃顶的才厉害的。年龄只是衡量阅历的一个依据,但不是决定一个人标签。”

标签,我很难说明这个词。很多人喜欢给别人下定义,比如说男生就一定只能喜欢黑色、女生一定只能喜欢粉色诸如此类的话,年长的就一定比年少的博识。他们高呼着生来就是如此的,可是生来如此就便对吗?

她朝我们眨眨眼,眼睛亮闪闪的,郑重其事的说道“同学们你们好,很高兴认识大家。如果有学习生活感情上的问题大家都可以来找我聊一聊的,不过……最好尽量不要有感情问题哦,早恋还是不好的哈!”

大家哈哈笑起来,气氛轻松了不少。接着她交代了一些第一天上学需要上缴的学费材料费,以及军训的安排,我们刷刷的记着笔记。

发书本的时候大家小声的相互介绍着自己,腼腆的笑和细细的一句“同学你好,我叫……”突然觉得好像还不错。

姜北一直没做声,我嘿嘿傻乐的时候,他也跟着笑了起来。我斜了他一眼觉得莫名其妙,然后他又学着我的模样嘿嘿,看起来滑稽的很。我恼羞成怒就要锤他,他直作求饶状。可能动静稍大了一些,前桌的女孩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诶又是你!”我惊奇的低呼一声。

那女孩终于笑了一下说她叫李文明,她跟我们小声的介绍起自己。我才觉得其实这女孩没有印象中的大胆,反而有些害羞和内向。

我问她为什么想认识陈知非,李文明沉默了一会儿直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他成绩好。

成绩好吗,我点点头赞成她的话。陈知非学习好,我从幼儿园就知道,不过我对他小时候并没有太多印象,初中的时候陈知非上的是师大附中我上的是十四中,他早出晚归我吊儿郎当,属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不过我总能听说陈知非,从爸妈嘴里邻居大妈嘴里。

呀陈知非考了全校第一。

呀陈知非参加全国数学竞赛了。

呀陈知非数学竞赛得了银奖。

……

陈知非的光辉简直是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的照耀在我家,如果不是这个名字已经在我耳朵里听起了茧,我也会很想认识这样一个学神。

姜北推了推我,含糊不清的说“你们去找他把我也带上呗。”

“你也想认识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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