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吹口琴的少年和舞蹈的少女

陈知非站起来接过口琴,目光沉稳,大家都屏息凝神暗暗期待。其实大家都对这个学霸略有耳闻,但包括我在内,也是第一次知道陈知非居然还有会乐器这种技能存在,果然学霸总是全方面的。

悠扬的琴声夹风,传出去很远。他吹的是《千与千寻》的主题曲,曲子并不算复杂,用口琴演奏出来多了一份清丽和夏天的味道。那是我小时候最爱的动画电影,无论看多少次见到小千和白龙分离时也要嚎啕大哭,我暗自称赞着陈知非的品味,一下觉得这小孩也不是那么的死板了。

旋律飞出来的时候,林潇潇很快便合着音乐旋转起来,她的表情恬静而温柔,而阳光铺在她身上随着动作起伏,即是是只穿着朴素的迷彩服,脸上不施粉黛,此刻的林潇潇也美的不可言喻。而一旁的陈知非安静的立着,只为她奏出动人的琴音。

好配。

我看傻了,大家也看傻了。

所有人都为他们鼓掌,大抵这就是偶像剧的情节吧。在这个热的不算惬意的八月,他们比画更美好。

为期一周的军训生活很快就过去了,王富国和我们分别的时候,大家都万分不舍,有些感性的女同学还小声的哭了起来。王富国见了一脸慌张,显然他也不大受得了这么伤感的时刻,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也红了眼眶。

富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又翻来覆去的叮嘱我们好好学习,也许当我们成为了更好的大人的那一天还会再相见。

更好的大人,其实我不大理解,什么才是更好的大人呢?也许十年二十年后,我会成为庸庸碌碌众生的一员,普通的和我爸妈一样,每天只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而烦心,或者还会有一个普通且成绩可能不会太好的孩子。那这样的人,可以算是更好的大人吗?

结束了军训,我们便正式开始了高中的生活。一大早上,罗小春张罗着分配座位,这姐姐一般的年轻老师并不打算按学校传统的凭成绩来排座位。

我看着叽叽喳喳的人群,只感觉要被淹没在其中,以一个路人甲的身份。去找罗小春要求座位的人络绎不绝,近视的,朋友想做一桌的……

我在心里干笑一声,心想随便吧,反正再不济也就是随便分到一个陌生人边上。实在是没什么……唔,没什么。

“咱两一起坐同桌呗。”姜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有男生低声起哄,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那颗猕猴桃似的脑袋。

“喂!你愿意不?”

“我愿意。”

后来想起了只觉得好笑,感觉那一声‘我愿意’居然郑重的像是在宣誓一般。又才觉得不妥,似乎一个男生冲上来问‘你愿意吗’多少有些许暧昧。

会误会吗?

我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垂,心里默默地想也许会吧。那一刻我自己也说不大清,只觉得心里轻飘飘的,大概就是高兴吧。

罗小春说要定班委,不过她说的选举,也不过是大家举手毛遂自荐。班长朱铭是一个长相略显憨厚的男孩子,让我更惊异的是他的头发,星星点点的银斑,居然是少年白头。

学习 委员是李文明我一点也不奇怪,而姜北居然对文艺委员情有独钟,在选文艺委员的时候他一个劲举手,再加上其他同学对这个职位兴趣缺缺,罗小春不得不让他去做这个委员了。

“你有什么才艺?”我忍不住去问他。

姜北一脸不可置信,掰着手指说自己可以师大附中的才艺小王子,对此我深表怀疑。

信他个球。

第一堂课上的是语文课,语文老师叫张清,但是是个戴眼镜的男老师。又瘦又高,戴着那种银边眼镜,非常有那种……嗯斯文败类的感觉,但他其实是个极和善的老师,平时说话总是挂着笑。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性格,导致大家都不大乐意听他讲课。但并不是他讲的不好,只是我们这个班的绝大部分同学对语文表现出无与伦比的不重视,因为他们早就想好了,等到高二分班一定要选的是理科。

对此张清总要皱起眉头,苦口婆心的说分了班语文也是要考的呀,语文如是如是重要。但是没人听,尤其是姜北,几乎是从开学第一节课就是在自顾自写着自己的物理题。我却挺喜欢语文的,喜欢那些方方正正的方块字,喜欢课本上优美诗句,读着念着似乎亲临于其中。

姜北无法理解我,我也无法理解姜北。

我问他为什么喜欢物理,他却像看傻瓜一样看着我,姜北说因为物理有星辰大海,有宇宙奥义。他这句话,我思量了好久也没有明白。但是我坚信,姜北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似乎也在他眼中看见了真正的星辰大海,让我不敢笑他。

正如姜北说的,他考进五班纯属是个意外。我很能明白,他一定是个尖子生。

也许是我还在纠结着数学最基础的几何题时,他已经翻开了一本又一本的王后雄习题做了起来。

也许是我还在咬着笔帽努力理解物理里谁是参照物谁先走和复杂的公式时,他已经可以和罗小春争论题目的对错了。

有时候他看见我还在奋力挣扎,便要哼一声不留情面的嘲笑我几句,再把我改的乱七八糟的习题册抽出来给我讲解。

我是十分感激他的,因为无论姜北笑得多大声,他还是要给我讲题的。从某个方面来讲,也许姜北还是让我不那么吊车尾的最大功臣之一。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九月中旬,越到月末我就越紧张,因为市一中的规矩就是一月一小考考完就放月假,学校还变态的出了一个光荣榜。光荣榜光荣榜,顾名思义就是考高分的光荣上榜。

以至于我和林潇潇去吃饭的时候也要捧着一本数学公式大全恶补。

难怪数学家都头发稀疏,我不由得想起陈知非,如果陈知非秃了顶会是什么样的呢?一个秃顶但依然表情严肃的中年大叔的模样浮现在我脑海当中,然后就被米粒一呛,随后我便疯狂的咳嗽起来,一边摇头一边咳还一边笑。

林潇潇习惯了,她说“江楠,你迟早得被自己蠢死的。”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却突然看见陈知非竟然立在我面前,惊得我向后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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