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梨花之殇

穿过百花巷绕过长安街,拐进弯曲窄巷,顾楹走到一处平房外,门前梁上悬挂着白布丧幡。

宅门紧闭,门前悬挂的‘老韩铁铺’几个木牌已落上厚厚的灰,顾楹眉头微皱,上前扣了扣门。

“谁?”门后传来戒备的女声,却并未打开门扉。

“我是来找韩铁匠打副金针的”

“抱歉小姐,我爹已离世,请您另谋匠铺吧”里面传来低低的哽咽声。

“你是梨花吧,我爹以前常来你家打铁,能允我给韩叔上柱香吗?”顾楹听得以前那个壮实憨厚的汉子也走了,不禁心下悲伤。

父亲勤于练武,使得一手炉火纯青的火龙枪,火龙枪通体炼铁红铜所制,枪头雕勾火龙头,枪头为龙舌,形如火焰状,极其考究铁匠技艺。

老韩生于冀州铁匠村,世代“户户有高炉,家家会打铁”,后家里闹饥荒辗转流离至京城,途中更是集百家之长,锻造筑形自成所长。

手艺精湛,大能锻刀铸枪,小能纤丝毫针,父亲交友向来随心而走,一个将军一个铁匠常常因打造出一支好枪而豪饮至深夜。

梨花娘在梨花幼年就患病走了,记忆中梨花从小就操持家务,沉稳娴静。门缓缓打开,眼前女子一色素娟如梨花带露,清新秀丽。

梨花开门见是个玉面束冠少年郎,顿时柳眉倒竖,举起身后的剑一剑刺去。顾楹错愕一愣,立刻回神两指夹住剑尖,顺力一弯曲贴近梨花手腕,另一只手略微施力震开。

“哐当~”剑应声落地,梨花捂着发麻的虎口,双眼血红。

“尔等无耻之徒,阴险卑鄙,就算我爹走了,你们也休想玷污我,告诉你们公子,我定作厉鬼索命,日日夜夜诅咒他不得好死!!”语毕,便猛的一头往梁柱上撞去。

顾楹猝不及防,只得大力拉住她手臂往反方向扯去,惯性使得顾楹左臂重重撞上柱子,尖锐疼痛加上无力感,心下一叹果然脱臼了;

解下发冠,泼墨长发顺垂而下,衣袖擦拭掉妆面,露出女儿身。

趁梨花摔倒于地,顾楹右手摸触搭连错节之处,“咔嚓”以一声,手推之使还旧处。

梨花见隽秀儿郎眨眼变成绝丽风华的少女,又见少女错骨之痛眼也不眨的复原甚至一声呼痛也无,虽深居市井,但梨花能断定此女非常人,或许.......

顾楹扶起梨花,梨花焦急欲行礼致歉。顾楹止住她,并大步迈进前堂,焚了香跪于草蒲团上磕了三个头,将香插于香炉上。

将一鼓鼓钱袋递于梨花之手,顾楹神色晦暗不明,低低开口:”世人已逝,请节哀;我无事,你无需感到歉疚,本就是我扮作男相未说明在前;世风日下,京城乌烟瘴气,找处山清水秀之地重新开始吧,相信韩叔在天之灵,也定唯愿你余生平安喜乐。”

梨花伏跪在地,仰头恳求;

单薄的身子因愤恨在秋风中瑟瑟抖动,如梨花一只春带雨,玉容寂寞满地觞,“世道腐败,官商勾结,重伤逼死我父,竹马屈于权势毁弃婚约;孤身一人何其寂寥,我本已心存死志,就想与那畜生同归于尽,但我仍知这无异于蚍蜉撼树,恐是无用之途;小姐,我愿为奴为仆侍奉您,求您带我走吧!!”

说完请求,梨花狠狠磕了两个头,伏首于地,静静等待。她知道有双锐利的眼睛在打量着她,在审判她的价值。

“走吧”顾楹取一薄纱遮面后抬腿离去,有点意思,先以悲惨身世勾人同情之心,再以烈性理智表明自己不会带来负担,最后以自身做筹码以利相搏,白身京籍入贱籍,卧薪尝胆蛰伏以待雪恨之日。

“哎”梨花抓紧用布裹了牌位跟上,两人于官府用印定契过完明路后,又折去其他铁铺定了一副金针。

忙完这些,顾楹带着梨花回到了曹府,说是路遇卖身葬父,众人看小姑娘头戴绢花,眼睛红的跟小兔子一样,也都唏嘘心疼不已,倒是让梨花很快融入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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