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6

江予带着柳云瀚回到自己家楼下,在商店拎了一箱罐装啤酒,麻利结账后往小区走去。柳云瀚跟在江予身后,忍不住出声:“你是要把我领到你们家去喝吗?你家人能同意吗?”

江予自顾自地走在前面,头也没回的说:“想得美,我是领你去我的秘密基地,便宜你了,我还没带人去过。”柳云瀚听了这话微微一笑也不追问了,走快两步追上江予,就要接过江予手里的一箱酒,江予躲了一下:“你干嘛?”“我帮你拎酒啊,那么重总不能让你一直拎着吧。”江予上下打量一番柳云瀚:“拉倒吧,就你那小身板省省劲儿,省得一会儿连墙都翻不过去。”柳云瀚一脸莫名其妙:喝个酒还要翻啥墙,又拗不过江予就只能默默跟在江予屁股后面。

不太一会儿,柳云瀚终于明白江予说的翻墙是什么了,江予带着柳云瀚进了一栋楼,坐电梯上到顶楼后,又踮着脚尖,让柳云瀚跟着她一起悄悄拧开安全通道的大门麻溜钻了进去,里面一片漆黑,柳云瀚不明所以,像做贼一样乖乖听“贼老大”江予的指示,一声不吭。“贼老大”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右侧的楼梯,出声:“这下可以说话了,楼顶那户人家养了一只俊介,听见点风吹草动就可劲叫唤,能躲就躲躲。”然后回头示意柳云瀚跟上自己的步伐,走向楼梯又上了一层楼梯后,就有了光照。

亮光来自左墙上一个1×1米的窗户,上面锁着一把黄色小锁,右墙是一面红色的门。柳云瀚过去拧了一把门把,也是锁着的。柳云瀚向江予问道:“你的秘密基地该不会就是这个楼梯间吧?”江予没理他,柳云瀚回头看江予,江予正埋头一脸认真的鼓捣着窗户上的小锁,就见她一只手拧着锁头,一只手拽着锁身,左晃右晃猛地一拔,锁开了。柳云瀚目瞪口呆的盯着江予,发自内心的赞叹:“老铁,666啊。”

江予把锁攥在手里,打开那个小窗户,抱起啤酒轻轻了把它放过窗户那面,这才有空搭理柳云瀚:“那锁早让我弄坏了,搁那虚虚扣着,轻轻一拽就开了。翻吧,我搭着你。”

柳云瀚觉得自己得更新一下江予眼中的形象,二话不说走到窗前双手按着窗沿,一脚搭了上去,另一只脚微微用劲一蹬,便蹲在了窗户上,回头挑衅地看了一眼江予才跳下去,跳过窗后,回头伸手要拉江予,江予不屑:“这窗户我翻的都不爱翻了,瞧不起谁呢。”说着动作麻利的也翻过了窗户,然后把窗户关严实,锁放在一旁的窗沿上。

窗户的这面是一片空旷的楼顶,隔断防护很矮,可以毫无遮拦的一览小城风光,太阳落下的方向渐渐染上橙色,一缕一缕云彩占着西边的天,高楼下的街道房屋像是钻进了被窝,枕着风,盖着天,披着云。

柳云瀚愣愣站着,直到楼顶的风吹醒他,他回神发现江予把酒厢拆了分成两块,把酒全部堆在一旁的地上,她坐在其中一块纸板上,柳云瀚顺其自然地坐在另一块纸板。看见江予指着身后一块凸起的平层:“那有个爬梯也可以上去,不过彻底没有防护,我害怕你喝多了掉下去,就坐这儿喝吧,你要是想上去看,就这会儿爬上去看看。”说着手下没停,“嘭”“嘭”两声,冒着白沫,漾出些许啤酒的易拉罐被江予放在了柳云瀚面前的空地上,江予还在嘀咕:“失策了,没买点烤串上来。”柳云瀚开口:“没事儿,下次再来的时候上去看,今天就喝喝酒吧。”江予瞟了柳云瀚一眼,柳云瀚还以为江予想说没有下次了,结果江予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

“别磨叽了,干杯。”江予自顾自地拿起啤酒,碰了一下放在柳云瀚面前的酒。咕咚下肚,柳云瀚也拿起酒,跟着江予的节奏抿下半罐。半罐下肚,江予的脸上浮出一层淡粉,比柳云瀚在学校见到的那个江予更鲜活更明亮了许多。

江予撑起一条腿,手肘搭在膝盖,托着腮帮子,看着楼下,身影匿在渐渐沉去的天色里。柳云瀚莫名心慌,感觉江予也要随着太阳的余晖而没了踪迹。随着她的目光追去。她看的地方都亮起碎金般的灯光,连成一串一串,楼顶的指引灯也亮了起来,江予的身影清晰了许多,柳云瀚心里松出一口气,暗暗发笑,自己在胡想什么呢?

江予又喝下一口酒,缓缓开口:“我经常一个人掂着两瓶酒来楼顶,就这样坐着很舒服。”

柳云瀚感受着即将步入夏天的风,任发丝被吹乱,深吸一口气:“是很舒服,但你为什么一个人来喝酒,你其他朋友不陪你吗?”

“不都跟你说了嘛,这是我的秘密基地。”

“那你为什么领我来这里了?”

“不知道。”

柳云瀚被江予最后一句答话噎住,顿了顿只能笑笑,行吧,可真是随性。

柳云瀚这样想着,不禁对江予说道:“你真的很特别。”江予听了这话笑眯眯:“是吧,我就要跟人不一样,江予就是江予。”柳云瀚思索了一下:“你是水瓶座吧?”“嗯呢,你呢?”“白羊”“哦”江予哦完以后两人又安静了下去,只剩默默碰酒的声音。

许是今天来楼顶喝酒有个人陪着,江予忍不住很想说说话,便说了起来:“你知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吧,喝的微醺的时候看这个世界各个都温柔。”柳云瀚敏锐地感觉到江予说这话另有其义:“你不快乐吗?为什么呢?”江予否认:“我没有不快乐呀,大概因为我是文艺青年,所以容易悲秋伤春的。”

柳云瀚回想江予平时二溜子的形象及刚才徒手掰锁,木着脸:我信了你个邪,除了学习好点,哪跟文艺沾边了?江予看着柳云瀚满脸否认的样子,不知怎么心情就愉悦了不少,哈哈笑出声来,邀请柳云瀚:“要和我一起看日出吗?”

柳云瀚已经习惯了江予的跳脱,本着反正已经上了“贼船”的心态便答应了。

两人的酒越喝越多,越喝越慢。夜色中飘着江予和柳云瀚的轻声低语,从上一句话的“我从小在南方城市长大……”江予夸着小白脸酒量还不错,到中间的“我们当时打架我一个没站稳,当场一屁股坐那。”柳云瀚哈哈骂道丢人玩意儿,又跳到两人握手公论这糟糕世界时的相见恨晚。

直到月亮快要沉下,酒已喝完。江予和柳云瀚已是胡话连篇,互吹牛皮的样子,一阵风吹过两人被冻的激灵一下,脑袋到清醒不少,同时感叹:“果然高处不胜寒啊。”然后为彼此的默契相视一笑。

柳云瀚看着江予拉紧外套,顺便包住双腿蜷起取暖,又开口:“我第一次对你有印象,是你们高一第一学期期中试后,我们班同学都在说你,然后我就在中路见到你了,当时觉得你的鞋好看眼睛更好看。”

江予听了这话乐滋滋的直面柳云瀚,眨了眨眼睛,随即弯起眉眼笑着说:“你真有眼光啊,我也这么觉得。”

柳云瀚一直在看着江予,江予忽然冲着他眨眼睛时,不由自主想起一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心跳好像空了两拍,便一个凑近轻轻吻在了江予眼睛,吻完就撤。

江予好像酒喝多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问柳云瀚:“你喜欢我的眼睛也不至于要吃了它吧,幸亏我闭眼闭的的早,要不就被你吸溜没了。”

柳云瀚默了一瞬:“我喜欢你。”

江予:“嗯,我允许,毕竟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说着躺地上,“我稍微眯一会儿,你困也眯一会儿,然后起来看日出。”

柳云瀚彻底沉默了,嗯了一下也躺在了地上。

两人是被太阳晒醒的,一个揉着眼睛,一个打着哈欠从地上爬起来后,一看时间早上8:43。

大眼瞪小眼后哈哈大笑,也算是一起看了回日出了。

两人抱着捏扁的空酒灌翻窗撤离,还是柳云瀚先翻,翻过去接完江予怀里的空酒罐,江予再翻。

江予翻到一半突然蹲在窗沿不动了,直视柳云瀚的眼睛;“给个100天时间吧,如果你坚持喜欢我100天,我在考虑要不要喜欢你。”

柳云瀚笑了,温声说:“好的。”然后环着江予的腰把她抱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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