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出门

洛羽拄着拐杖望着眼前的木门,心中忐忑不安,想要敲门的手几次抬起却又落下。

站在一旁的豆豆望着自家小姐的举动低声说道:“小姐,敲门呀。”

洛羽紧张的说道:“豆豆,这是我第一次见父亲,等下说什么呀。”

就在主仆二人还在小声讨论的时候,门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洛羽望着眼前身穿麻布粗衫,面色苍白略微清瘦男子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男子张口问道:“是羽儿吗…”

洛羽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是天下第一相师李玄一也是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父亲…

洛羽不由自主的流下两行清泪,这是她十六年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也许是血缘的牵绊,让她此刻热泪盈眶。

四十五日前

洛清河正在院子的池边喂鱼,一只信鸽扑落落的飞了下来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抓着信鸽解开了脚上的信筒,展开纸卷,纸上写着“盼与女儿洛羽相见。“落款李玄一。

看着手里的字条,洛清河陷入了回忆…

当年李玄一与洛清河都拜师于相师宋濂。

宋濂会占星卜卦,通未来晓当下,谋权弄术摆弄人心之技无人能敌。

可是人再厉害也有垂老的一天,宋濂也如此。

那天宋濂发现自己鬓边生出一缕白发,心中戚然,他感叹岁月无情,随后又想到自己这一身本领无人继承,太过可惜,便下定决心收一个徒弟来继承衣钵。

说来也巧,就在宋濂下定决心收徒后,就在街边遇见了要饭的李玄一,那时李玄一还叫李四。

宋濂见李四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但做事却特别聪慧,别的乞丐都是坐在墙根底下等着老天赏饭吃,唯有李四每天都尽量让自己的服饰整洁,然后站在一家脂粉铺子门前,看到那拿着大包小包物品的小姐丫鬟便凑上前去,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出卖劳动力帮她们搬东西来换取一点钱财,虽然赚的不多,但也能勉强吃饱饭,不过遇上天气不好,这出门的人少了难免会饿一天肚子。

这天宋濂走到李四面前问道:“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可还有亲人。”

李四看着宋濂想着此人面色红润,衣着不凡,看着就是个富贵人家的老爷。

李四唯唯诺诺的张口答道:“老爷,小的叫李四,家中只有一个乞丐老爷爷…”

宋濂听到李四说自己从小无父无母,自打他记事起就是一个小乞丐,只有一个老乞丐爷爷时,心中大喜。他选徒弟最忌讳牵挂多,在这世上牵挂越多,就越危险。

宋濂沉声说道:“小乞丐,我叫宋濂,你可听说过我的名字。”

李四唯唯诺诺答道:“不曾听过。”

他听到这番话心中有些不喜,但又转念一想,一个小乞丐没听过自己的名字又实属正常。

想到这里,宋濂又高傲的说道:“小乞丐,遇见我,是你的福气,本相师决定收你为徒。”

李四听到宋濂要收自己为徒时,激动不已,但转念一想城外的老乞丐爷爷还在等自己回去,自己若是就跟这人走了,爷爷可该怎么办呢。

宋濂看着李四脸色变幻莫测便猜到他在惦记自己的爷爷。

宋濂心中连连点头,虽说是一个乞丐,但李四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可教。

他开口说道:“小乞丐,你可是担心你爷爷,你放心,我虽收你为徒,但不会限制你自由,每日都会准许你去看望你的老乞丐爷爷。”

李四听后大喜,连忙跪下连连磕头,嘴里不住的说道:“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宋濂说道:“快起来吧,待你和你爷爷交代后,便来黄柳巷宋府找我。“

说罢,宋濂便转身回府去,他知道这个小乞丐除了去找他,没有其它的路可走。

李四跪在地上,看着宋濂的身影开心的发愣,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随后一个猛子起身便站了起来飞快的朝破庙跑去。

李四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破庙跟老乞丐说了前因后果,说罢爷孙二人开心直打转。

随后老乞丐平缓了一下心情教导道:“四儿,你虽不是我亲孙但我带你胜似亲人,你要记住,虽说这世上大多人都不把乞丐当人,但咱们有自强的人格,无论以后如何都无需无需自卑自贱,,, “

老乞丐说了快有半炷香的时间,他是真为自己的孙子感到开心。

李四听完老乞丐的话眼含热泪,普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给老乞丐深深地叩首。

哽咽的说道:“爷爷,您放心,我李四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即便我今日出了这个门,我依然是您的孙子,我会日日来看您,给您养老送终。“

老乞丐坐在地上闭目疲乏的说道:“去吧,别让贵人等急了。“

李四点头便欢欢喜喜向宋府走去。

到宋府后宋濂问道李四和他爷爷都讲了什么,李四复述了一遍爷爷的话。

而宋濂听到老乞丐那番话,也心生尊敬,他叫下人给了李四一笔钱,叫他好好安置老乞丐。

再后来宋濂给李四更名为李玄一。

寒来暑往,就这样过了三四年。

直到某日宋濂受人所托又收了洛清河为徒弟,洛清河为人木讷只对天命地理感兴趣,所以宋濂教他卜卦占星之书他学的飞快,而李玄一则对掌控人心派兵布局之法甚是擅长。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李玄一与洛清河的关系如同手足,又加之娶了洛清河的妹妹洛清言,他们的关系更是要好。

再后来李玄一为了实现抱负理想便去官场闯荡,洛清河则继承了宋濂衣钵,专心钻研天体命理。

那年梅雨季,洛清言在诞下一女后产后生了一场大病,便撒手人寰。

自从洛清言死后,李玄一在没回来过。

洛清河独自一人抚养洛羽十六年。洛羽也跟着舅舅也得了一身卜卦占星的本事。舅舅偶尔会教她一些人心之术,但其中有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道理洛清河也说不清,便叫洛羽自己领悟。

想到这里,洛清河有些唏嘘,一晃已经过去三十几年。他抬头看了看天,便去寻自己的外甥女。

洛羽一身白衣,坐在竹林旁,双眼微闭,眉若远山,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花瓣一般娇艳欲滴。微风轻轻过,衣袂飘飘,白衣胜雪。经过的下人无一不感叹,洛雨小姐如同仙子下凡。

洛羽听着下人的话美滋滋的想到:隐士高人就应该像我这样,一个人居住在远离人烟的地方,不苟言笑,一身素衣,白天端坐在院子的小竹林里冥想,而晚上则夜观星象仆算天下运势。最重要的一点是高人的话都少。

“嗡,嗡翁嗡嗡…”

一只蚊子在洛羽的耳边不停地飞着,打断了洛羽的思绪。

“臭蚊子,敢咬我你就完了!”她气呼呼的想到。

洛羽的院子选在了庄里最偏僻的地方,又因旁边有条小溪,所以每到夏天蚊虫非常的躲。

“嗡嗡嗡…”

那只蚊子一直在洛羽的身边飞舞。

“我忍不了啦!”洛羽喊到,她睁开双眼开始擦拳磨掌,准备和这只蚊子一绝死战。

洛清河来的时候就看见洛羽不顾形象的趴在地上,还有一片竹叶落在头上。洛清河掩面假意咳嗽了一下,洛羽瞬间坐直了身体,调整表情,让自己恢复漠然的神态,然后款款起身对洛清河行礼轻声说道:“舅父”。

要不是洛羽头上的那片竹叶,洛清河就真的相信自己的侄女是一个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了。

洛清河无奈的说道:“羽儿,不是所有高人都不苟言笑的,你才十六岁,正式活泼好动的年纪,大可不必故作老成。”

洛清河一番话让洛羽有些尴尬,她强撑着面子骄矜的说道:“舅舅在说什么?羽儿天生就是如此,并非故作高深。”

洛清河看着脸颊绯红,眼波流转的洛羽没在继续说下去,清了清嗓子便又说道:“羽儿,你还记得你的父亲吗,他今天来信说想见你一面。”

洛羽心里想道:“父亲,就是我那个隐士高人父亲吗,天呐,我要见到高人了吗,。”但是她转念又想到,如果自己表现得想去见偶像,舅舅会不会很伤心,毕竟父亲从来没有抚养过我,舅舅才是我最亲近的人。

洛羽冷淡的说道:“父亲他见我做什么,这十几年来我也只见过他一面。他想见我,我就要去么。”

说完这番话她有些懊恼,觉得万一舅舅赞成自己的想法,不让她去见偶像就糟糕了。在洛羽的心中,李玄一就是传说中的隐士高人,父亲应该是像舅舅这样的人。

洛羽怕舅舅顺着自己说,便清了清嗓子故作沉稳的说道:“舅舅,父亲找我想必是有要事,既然如此小女就走一遭吧。”

她心里盘算着,去见父亲的路上,跟舅舅撒撒娇,舅舅准会允许她出去多玩几天,她在心里雀跃欢呼着。

洛清河看着喜上眉梢的洛羽,心下了然她在打什么算盘。自己的侄女天真可爱,从未沾染过这世间邪恶。

洛清河爱怜的说道:“羽儿,此去路途遥远,舅舅担心会凶险万分,你切记不可轻信他人,万事都要留有一线余地。”

洛羽听到舅舅的话,心生疑惑。难道舅舅不陪我一同前往吗。

她说道:“舅父不与我一同前往吗?”

洛清河说道:“舅父过几日要去一趟余州,怕是不能陪你一同前往了。“

洛羽轻声说道:“舅父放心,羽儿去去就回,不必牵挂。“

洛清河说道:“羽儿,前些时候我为你卜了卦,只见你前途雾气蒙蒙不知方向。也不知你离去之后我们是否还能团圆,也许这一切都是命吧。”

洛清河说完长叹一口气,眼神充满了不舍。洛羽看到舅父这样难免也有些即将分别的伤感涌上心头,但她更多的是对即将远行的喜悦。

洛羽说道:“舅父,羽儿从未出过远门,从前的学识都是您口头传授或者我从书上得来,纸上得来终觉浅,羽儿此去也可见识一下不同的风土人情,增长见闻。“

洛清河心中十分不舍,但也明白自己是护不住洛羽一辈子的。

他点了点头喊了一声“从云“。

洛羽就看到一抹墨绿色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只见此人面容俊秀,身姿挺拔。一身墨绿色劲装无任何装饰,只是在袖口处纹绣了竹叶,他的腰间别了一把短刀,因时间久远刀鞘的花纹已有些模糊。

从云走到洛清河面前弯腰行礼说道:“大人。“

洛清河点了点头说道:“羽儿,这是舅父的护卫,名为风从云,他自小就养在咱们庄里,后来去外面学艺,最近才回来,你还未见过。来见过你从云大哥。“

洛清河话音刚落,洛羽便款款行礼,说道:“从云大哥。“

洛清河接着又说道:“你此去一人,舅父不安心,便叫从云陪你一同前去。从云为人踏实聪慧,你要听从云的话,切记不可再任性。“。

洛清河说罢又转头对风从云说道:”从云,你要保护好羽儿,羽儿老夫就交给你了。“

风从云躬身谦卑的说道:“大人放心,小人一定会保护好小姐的。只要从云有一口气就绝不让小姐伤一根毫毛。“洛清河看着风从云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洛羽一直在偷偷地打量着风从云,她这十六年来见过的男性除了舅父外就只有一些管家吓人叔叔伯伯,还从未见过这样俊秀的男子,心中有些害羞。

洛羽收揽住心中即将出门的喜悦,高冷的问道:“孩儿的父亲现在何方,何时上路?“

洛清河答道:“你父亲在信中写到要你去上京,去了之后到杨柳街的同业当铺,到时他自会找你。 “

说罢转身又对风从云说道:“从云,你先回去收拾行囊,明日就护羽儿出发吧。”

风从云弯腰行礼说道:“是,大人。”说罢就转身离去,

洛清河又对洛羽说道:“羽儿,你也叫王婶给你收拾收拾行囊,明日就出发吧。”说罢便也转身离开了洛羽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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