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欢意去了离国。
只留下书信一封,信上说:
我去离国,有事要办。
不必为我担忧,过二个月归,勿念。
她要去离国,找暗月一族。
暗月一族,最擅用毒。她母亲是用毒的高手,但总觉得下毒是小人所为,对此不屑一顾。
但也教了李欢意一些简单的制毒方法,用来保命。
李欢意低头,翻开腰间的布袋。
有五个小罐子。
她松了一口气。
因为出来的太过着急,银两带的也不多。
不过两个月,应该足够花了。
小罐子里装的有迷药、补药、断肠草、另外两个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是从花颜那里拿的,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拿的时候没看,稀里糊涂都拿过来了。
李欢意赶了三日的路,风餐露宿,马不停蹄。
临近离国时,她发现了一位女子。
女子倒在树下,看穿着应该是宫女。
李欢意本想一走了之,但她的发髻引起了注意。
咦?
这可不是宫女所应该梳的发髻啊!
宫女的发饰普遍是双挂式之梳编法,将发顶平分两大股,梳结成对称的髻或环,相对垂挂于两侧。
但树下的女子,显然不是。
李欢意细细观摩了起来,虽然有些蓬乱,但大致可以看出形状。
观察后发觉跟自己在宫里所梳的发髻并无二致。
这……
她走上前去。
发现女子呼吸微弱,蓬头垢面。
但也难掩她的清秀,长相温婉,带一点薄凉寡淡又恬静的感觉。
难道她也是公主?
不对。
她心中疑惑,尊贵的公主又怎么会像逃难似的寒酸落魄。
其中必有什么原因,她虽困惑,但还是把人扛起来了。
“这人看起来没几两肉,扛起来却不轻啊…”
她吃力的说。
终于把人带回了客栈。
她要了三两肉、一只鸡、两盘菜、外加一壶老酒。
她带的钱不多,对任何事都很省。
她可以穿粗布衣裳,坐最破的马车,住便宜的客栈。
但对吃的绝不吝啬,她觉得吃东西能让她开心起来。尽管有多不开心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她美美饱餐一顿。
酒只喝了不到半壶,她没醉。
她酒量很好,上次她整整喝了两坛,才喝醉。
她反射弧很长,下午喝的酒,晚上才会醉。其余的时间看起来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我这是在哪?”
那个姑娘醒了,她没受什么伤,看样子应该是赶路累晕过去的
李欢意又叫了些吃食,但女子似乎胃口不好,只吃了一点。
她本想问点什么,但看着女子浑身脏兮兮的,欲言又止,只吩咐了店小二打些水来,
女子沐浴后,换上了李欢意准备的干净衣裳。
洗漱干净后,才看清她的面容。脸小,五官小,有种古典的婉约美,一眼不惊艳,但是耐看且舒适,有一种人淡如菊的气质。
她穿着淡黄色的襦裙,衬的她整个人温婉娴雅,淡雅清新。
李欢意没有急着问她些什么,只是询问姓名。
那女子神色惶恐不安,犹豫了一会说“我叫李兰嫣,是宫里偷跑出来的侍女。我不喜新皇,趁着造反皇宫混乱时,偷跑了出来。”
“由于没有盘缠,又耗费了许多体力,在又累又饿中昏了过去。”
看着李兰嫣的样子,眼睛一直撇向别处,脸颊微微泛红,语气也有些磕磕绊绊。
这人还真的不适合撒谎啊……
她心想。
李欢意让她安心住一晚,她已经离开离国境内了,明天再赶路也不迟。
李兰嫣应下了。
李欢意洗了个澡才睡的觉,一路上风尘仆仆,洗了个澡,可真舒服啊!
她感叹道。
夜晚。
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无论是侧着身还是背着身,亦或是躺着,都睡不着。
李兰嫣,……李兰嫣,怎么这么耳熟?
但就是想不起来!
!
李兰嫣!
离岚烟!
离国的二公主!
离国的皇子公主不都被离玄赶尽杀绝了吗?
听花颜说,离岚烟不怎么受宠,皇帝对她平淡,连着她的母亲也不怎么喜欢。
呵。
皇帝,果然都一个样!
都是薄情寡义之辈。
第二天一早,李欢意去找离岚烟。
她决定引蛇出洞。
“兰嫣,你见过新皇吗?他真如传闻中的残暴不仁,杀人如麻吗?”李欢意漫不经心,倒着茶水。
“这……”离岚烟停下手中碗筷,表情有些不自然。“我也只是远远看过一眼,应当……是吧。”
李欢意充满疑惑的看着她,“我想去找他,他人好吗?”
离岚烟似是一惊,后平静下来问:“你为何要去找他啊?”
“因为……我喜欢他啊。”她脸唰的一下变的绯红,羞涩的笑,眼睛亮亮的。
按理说,离岚烟能自己跑出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除非,
有人帮了她。
而这个人是谁,她怀疑是离玄。
至于为什么这样认为,她不知道。
也没有证据,但有一种就是他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直觉吗?
“啊?”离岚烟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你为什么……喜欢他啊?”
李欢意胡编乱造了一个故事,说自己年幼时被人抢劫,被一个神秘人拼命相救,直到后来才发现,这个神秘人是离玄。
她越说越激动,说的那叫一个情深意切,说到动人之处还流下了眼泪。
她觉得自己演的马上自己都要相信了。
“你怎么认出来他的啊?怎么知道他就是你的救命恩人?”离岚烟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晴天霹雳。
她好像被晴天霹雳砸重了。
她编故事好像没编全,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鬼知道怎么认出来的?
因为伤疤,
对了!
她可真聪明!
“伤疤,就是因为伤疤。他当初为了救我,不小心被坏人伤到了。”她眼中含泪,自责的不得了。“而我就是看到那个伤疤认出了他。”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她叹了一口气,笑道:“我就说嘛,三弟也是很善良的嘛!”
……
时间好像静止住了。
三秒过后,
离岚烟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李欢意一直盯着她,盯的她脸红脖子粗。
她知道瞒不住了,索性都坦白了。
“哦哦,原来你是他的姐姐啊,”李欢意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调皮的说,“你是他姐姐,等我嫁给他,你也就是我的姐姐了。”
她笑的格外天真烂漫,令人动容。
离岚烟临走时,给了李欢意两张纸,一张是皇宫的地图,另一张是给她的弟弟,也就是皇帝的信。
离岚烟拿着李欢意给的银子,想起她的笑容。
“姐姐,顺着路线走,就可以见到他了吗?”李欢意期待的笑。
“没错,你拿着这个,若是皇宫有人阻拦你,就拿出来。”离岚烟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是三弟幼年时给她的。
她策马狂奔,离开了离国。
那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对不起,意欢,请原谅我的自私。你这样明亮纯粹的女孩,一定能改变玄儿,我的弟弟。
我知道的。
他并不坏,他会给我捡风筝,做纸鸢,会甜甜的叫阿姊。
是父皇。
父皇太偏心了。
可是,
玄儿,终究还是变了。
他将她囚禁起来,不让她出皇宫。
虽是锦衣玉食的伺候着,有时也让她出宫转转。
但派了很多人跟着。
他说:
“阿姊,寡人只剩下你了,连你都要离开寡人吗?”他额头青筋暴突,低沉的声音,仿佛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字眼,每一个字都说的很用力,后来终于抑制不住怒气,咆哮起来,那一刻仿佛是一头暴怒的狮子在眼前嘶吼。
离岚烟吓到了。
她记得,多年前他还是一口一个的叫着阿姊,会让姐姐缝破掉的衣服,带给姐姐着甜甜的糖豆。
他说:“阿姊,快吃,我跟离进抢的。”
离进是四皇子,整个皇宫除了八弟最受宠外,就数他了。
他经常欺负离玄,说他的母亲是奴隶,说他是贱籍之子。
每每离玄都要一身伤回来,他从不哭诉。只说自己不够用力,下次一定要打得他爬不起来。
我只是笑,轻轻的给他上药。
“阿姊,你怎么哭了?”他感觉到我落泪,扭过头来,安慰我道,“不要哭了,我下次一定打赢他。”说着,跟我比划着拳头。
我笑了,说:“好。”
谁料,离进得了便宜还卖乖。去向父皇告状。
父皇听信了他的话,罚三弟三天不许吃饭,我想要找父皇理论,三弟拉住我,说:
“阿姊,没事的,正好我最近吃的太多,把肚子都撑坏了,没关系的。”他笑着宽慰我。
我知道,他是怕牵连到我。
最后,还是八弟求情,才只饿了一天。
桂花树没了。
那棵他们从小在树下玩耍的树没有了。
她天真可爱的弟弟也不在了。
——
李欢意拿着离岚烟给的玉佩左看右看。
跟墨安的那枚挺像啊……
但不如那枚雕刻精致、质地通透水润。
皇帝也太偏心了吧……
看看,一样都是儿子。给的东西,却天差地别。
她想起自己的父皇,闭口不言。
好像……
没资格,说别人呢。
她继续赶路。
一路上舟车劳顿,千辛万苦终于到了上京。
“你也来了?”
李欢意来到一家最有名的客栈,听说饭菜是上京最美味的。还没坐下呢,听见有人呼唤。
“在这呢。”少年的声音爽朗清澈,清润甘甜。
她闻声望去,看见了顾慕青。
顾慕青是她在途中所遇,当时马车掉入泥坑,跟车夫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推上来了,车却坏了,还弄得一身泥巴。
拦了好多人,没有人肯下来帮忙。
看见顾慕青的马车,从风掀起的帘子偷瞄到他,看穿衣打扮是一个公子哥,心里以为又没希望了,只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拦下来了,谁知道,他二话不说就跳下来帮忙。
看来还是个不娇气的公子哥呢……
她看向阁楼,发现顾慕青正坐在雅间喝茶。
他冲她微微一笑。
她点头回应。
“姑娘,楼上的顾公子邀请你与他一起喝茶品戏。”小二笑着。
“你告诉她,我等会就去。”
李欢意看看自己的包袱,银两已经没有多少了,得省着点用了。
她把玉佩放好,走上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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