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泰勒斯研究所,大概在四十年前这片野城区还在自由科研协会的控制下时为了进行某些并不环保而且也不是特别人道的研发工作而建造的半下沉式实验基地。在梅卡隆军事工业从自由科研协会那得到这儿的管理权后,这所实验室便一直被废弃,直到不久前我用我那应得的那一部分家产中的一小部分买下了这所实验室和它周围的土地。
虽然实际上我已经不再是瓦尔忒斯家族的继承人(除非我的那些兄弟姐妹因为某些小小的意外丢掉性命)但是梅卡隆并没有对我改变多少态度。不过,管他的呢?只要不来打扰我与我的研究项目度过余生,我自然不会一个手滑将这片区域的梅卡隆管理局送到万米高空。
研究所内的实验器械保存的特别完好,甚至于某些研究记录以及部分半成品都还没有销毁。或许只是因为协会的那些傲慢的家伙认为梅卡隆根本没办法解析那些东西。可惜的是梅卡隆对这座实验室根本没有任何的兴趣,最后仅仅是让我徒增了一大堆清理工作——那些实验的残留物大多数都具有对一般人足以致命的威胁,虽然对于我来说不足以致死,但是不加以清理的话,肯定会对我后续的实验造成一些不良影响。
清理了一半,门铃突然响起,内置的时钟告诉我,现在刚好是下午五点整。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时间来访的应该是之前负责这所实验室的泰斯韦恩先生。他是一位机械人老兵,曾经参加过镇压莱沃顿星区独立的战争,不过据说战争结束后后临时部队解散,核心受损的他无法加入任何一方势力的安保部队,所以他就来到了野城区给那些帮派训练打手,并且收取维护的费用。他的战斗技巧的确名副其实,那些聘请他作为教练的帮派无一例外的比其它的帮派更加具有战斗力以及秩序。
就我所知道的信息,莱沃顿战争早在2230年的自治修正案出台前就已经结束,离如今已经有了两百多年的历史,虽然机械人的确有着比我们这些经过赛博格化的人都要长久的寿命,但是两百多年仍然行走于世的老兵却少之又少,大多数老兵都在回国后用补贴金完成了数据上传(泰斯韦恩的核心有损所以不行),和我的那些祖辈一样在虚拟世界享受永生。少数则和泰斯韦恩先生这样随便找个活计度日,最后慢慢的消逝在历史的浪潮里。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来者并不是泰斯韦恩先生,而是一位带着梅卡隆私警,穿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高档套装的漂亮小姐。她叫德拉莱丝,梅卡隆军事工业的九小姐,我曾经的未婚妻(瓦尔忒斯与梅卡隆的政治联姻,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我们俩的关系还不错,类似于哥们那样?),以前我们倒是经常见面,不过在她大学毕业成为正式继承人后,我们就只有闲暇时刻在虚拟世界聚一聚。
“好久不见,梅卡隆小姐”虽然画着十分精致的妆,德拉莱丝的脸色并不好看,隐约可以看见泪痕,真是奇怪?“我才搬来不足半日您就大驾光临,可惜舍内尚未收拾齐整,无法妥善的招待。 ”
“杰利登。这些客套话可以稍后再提 。”这是德拉莱丝不满时标志性的冷若冰霜,现在完全可以用烈火中烧来形容她现在的状态,“还请您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缺席您与您亲爱的未婚妻约定好了的婚礼?”
“啊!”我如梦初醒,这几天又是跑实验室的房产手续,又是收拾东西,走得太急居然忘了这件事,我强作镇定,“我是因为更希望小姐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喜结良缘,而不是被迫的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绝对不是故意置之不理的。况且,我已经脱离了瓦尔忒斯家族,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也不好吧?”
“抱歉,瓦尔忒斯先生,您似乎忘记了一些规定”德拉莱丝脸色依旧如常,她的怒火看来并没有那么容易平息,“您作为瓦尔忒斯科技集团的法定继承人之一,如果想放弃这一身份,必须按照新星政府的企业自治管理法以及相关文件的规定办理包括户口迁移,身份再注册等相关业务.而不是丢下一纸毫无意义的脱离声明一走了之。”
“我以为大哥和二哥会帮我完成之后的操作,”我当然不可能忘记那些陈腐的条条框框,但是我也没有想到我的大哥和二哥根本没有帮我解决那些十分麻烦的事,或者说,如果不是因为过于麻烦,我也不会把他们丢给两位兄长。
“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太多,赶紧回去,希望巴勒斯叔叔会和我一样宽容大量,”德拉莱丝挥了挥手,转身向不远处的豪华悬浮车走去,在上车前,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从来就没有觉得和你的婚事是强迫的政治任务。”
“抱歉...”看着悬浮车消失在远处的钢铁森林之间,我叹了一口气,这时泰斯韦恩先生给我发了条消息,说今天有事,明天再来。随便咯,现在我也没有帮机械老兵处理老化的全息显示屏的兴致了,赶紧收拾一下新家,好让我可以在实验中忘掉那些尴尬。
但是,老天可能并不希望我今天过的太轻松,在我浑浑噩噩的把实验室地面部分清理了大半之后给我从天而降了一个大大的惊喜。估计是某家企业的航天舰因为跃迁引擎老化结果在轨道上自爆了,我隔着新星的行星护盾都可以看见那以绿色为主的斑斓闪光,接着一大堆碎片从天而降坠向四周。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应该是早在2311年就完全退役的“千里马三号”轻型指挥舰,这艘舰船最早可以追溯到500年前。首舰于联盟公历1952年正式服役。不过毕竟是战舰,所以即使是现在也还是有不少走私商或者某些黑心企业暗中生产并改装这种已经十分廉价但依旧可靠的老式军舰。
好吧,让德拉莱丝的事先往旁边稍一稍吧。我回家拿起工具箱和一把我自己改造的手枪(这当然是非法的,好孩子可不能学习),驱车向落点赶去。
我十分小心地到达了某一块似乎是货舱残骸的落点,像军舰残骸和报废武器装备这样的东西一般不会有帮派感兴趣。毕竟大多数时候当地企业的安保部队都会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进行回收。而且大多数野城区的帮派也没有修复与改造那些破烂的技术,与其冒着巨大风险抢回一些只能按斤卖的废铁,掳掠野城区的贫民显然更有赚头。
直到烟尘散去都一直没有人来,我将已经发黑并且已经有些变形的坠落物从坑里翻了出来,这个玩意似乎是个维生舱架,但上面用一些看不懂但又仿佛在哪见过的文字标注着而且样式也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那种,估计是被某些势力改装过,整个收纳架开始应该有四个舱,但是现在只余下了三个。我留下已经没有用的主体部分,然后将那三个不知装的啥的维生舱丢到了车上。这当然是一个危险操作,毕竟谁呢肯定这些东西不是炸弹呢?毕竟实际上弹药架和维生舱架长得也的确差不多。
将三个维生舱清理干净,因为似乎有自带能源,里面的家伙如果没被震碎的话,应该还能活,不过以目前的技术而言,这种维生舱应该没有这种能力。实际上由于首脑一直打压生物研究,维生舱技术其实已经停滞发展了一两百年。毕竟大多数新星人都经过了赛博格化,价格高昂的维生舱和相对廉价的医疗仓相比并没有太大优势,而且与其躺在维生舱内延续寿命,意识上传显然更加合理(而且便宜)。在再三思索后,我决定在地下室打开这些家伙,我可不想我的客厅在未来的好几个月被血腥味占领。
出乎我的意料,这些维生舱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被轻易破解,相反,这些维生舱的加密级别甚至比瓦尔忒斯主控制室的中枢系统都要复杂,实际上这种加密方式和我所知道的所有联邦通用或者企业自研的程序都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点。仿佛是某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暗中研发出的特制代码。
很可惜,但现在我能做的只有格式化程序,以最原始的方式进行破解,我自认为自己的能力在同龄人之间已经是中上甚至顶尖的水准,但居然拿一个维生仓毫无办法。我叹了口气,一边暗自下定决心以后每天再增加一小时的研究时间一边开始了对维生仓的格式化...希望不会影响到里面的活物。
比起在毫无根据的信息代码里找节点,无脑的破坏程序使程序自我崩溃这个方法显然粗暴而高效。十分钟后,闪烁红光警铃大作的三个维生舱突然所有动作戛然而止,舱门也无力的向两边弹开,冷气迎面扑来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我挥手将冰气驱散,然后看见了三个孩子分别躺在了三个维生舱内,三个异国的孩子。
第一个赤发如血男孩面容坚毅,一脸正气。我觉得他的眉眼似乎与革新时代那位来自边境星区的战斗英雄有些相似。第二个男孩则有一头极具金属质感的金发,相貌俊美,让我不禁想到德拉莱丝的哥哥奥斯凯奇。或者说,他们一家的相貌都是这种高雅俊美的风格。最后是一个除了发色为深褐色之外长的和我的那几个姐妹几乎如出一辙的小姑娘,和梅卡隆家族一贯的贵族高雅风不同,我们瓦尔忒斯家基本上都是那种冷面书生的风格。虽然实际上除了讲的笑话冷之外没哪里看得出来冷。
本来我是准备静候三个孩子醒来,但是没过多久突然有一条紧急消息被发送到我的个人终端上来。寄件人是我的父亲,如今的瓦尔忒斯家主——巴勒斯·瓦尔忒斯,他要求所有收到这条消息的人第一时间赶回总部参加家族会议,否则及视为背叛。虽然我是想脱离家族,但是脱离和背叛的区别我还是很清楚的。在设定好家居智能后,我离开家门向城区赶去,由于情况紧急,瓦尔忒斯家族会议还有二十分钟,不过靠我的那台改造过的悬浮单车应该还是可以轻松赶上的。(私自改造单车也是非法的,好孩子请不要学哦)
驱车毫无阻拦的来到了瓦尔忒斯科技集团的总部大楼。在我赶来的途中先后又发来数个消息说明这次的会议同时涉及到了天工生物化学公司和梅卡隆军事工业并且搞不好会导致中央大陆的南部和西部陷入新的企业战争。所以大楼的炮塔大多数都从之前的伪装掩体中释放出来。在周边巡逻并且全副武装的瓦尔忒斯悬浮炮艇也比以往要多得多。半路上我遇到了五姐和三哥,他们因为某些原因在法律上已经不算是瓦尔忒斯家族的成员,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仍然被召来参加会议,可见这次的会议的确不容小觑。
不过,归根到底我们也只是配角,事实上纵然是家主之位板上钉钉的大哥,现在也只能和我们一样在会议室外的等候室和其它企业的随行人员无所事事。
“四百多年都没有正式来往,你们天工却说那东西来自那里。”与暗流涌动的会议室不同,休息室里似乎早已吵了起来,当然,主要还是围绕那几个有继承权的家伙,像我这种不在乎或者没实力争权夺利的基本上都是在旁边喝茶看戏。话是这么说,大哥提到的那个让我产生了一丝好奇。我闪到一旁看戏的天工老朋友孔塘禄身边,耳语道,“他们在说啥?”
“好像是你走之后不久发生的事。”他偏过头小声的告诉我,“我们三家企业的生产设施在同一时刻先后被大概率是同一个的不明团体袭击,并且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明确线索。”
“可怎么看,他们都是在吵架吧?”我非常不解,“这种情况不应该共同商讨对策吗?”
“因为目前最主要的那几个线索都显示该团体和我们三个企业有着很大的关联。所以这次会议实际上是清点三大家族各自的人员”孔塘禄说,“值得一提的是三伙人唯一的共同特点可能就是都穿着重涂成黑色的旧联邦军服。”
“格瑞尔帝国的拥护者?”我想起了以前历史课上讲到过,边境星区独立成为格瑞尔帝国时的第一套军装就是将联邦军装重涂成黑色。不过自从联盟对边境星区实施封锁之后,那个实际上唯一一个从联盟独立的国家就完全断绝了和联盟之间的直接联系。不过,据说即使是现在仍然有的黑市商人会从某些渎职的地方卫队官员手中购买即将过期的边境通行码以前往边境星区好更那边的黑商做生意。
“怎么可能,”孔塘禄耸了耸肩,不屑的笑了笑,“只是一些精神错乱的反社会怪胎而已。”
之后的时间我完全在漫无目的的等待中度过,因为此次会议要进行保密,我自然也无法将精力放在无边无际的虚拟网络之中,这里仅有的只有公司内部那为了会议安全而停用了绝大部分功能的局域网。虽然想和一旁坐在梅卡隆席位上的德拉莱丝搭话,但是她作为仍在竞争家主之位的继承人显然没办法从与其它家族子弟们的争吵中抽出来身(其次我也的确有点愧对于她)。从日上三竿,到夕阳西下,会议终于结束,至于结果是否理想就不是我可以关心的事了,我始终都认为自己只是名义上的瓦尔忒斯继承人之一,现在我想做的仅仅只是回到我那个经过我精心布置的实验室然后忘掉一切世俗的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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