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林没有理会她的愤怒，自顾自的继续开口：“你当年犯下了无数的罪行，殴打平民、破坏庄稼、抢取龙蛋、偷学禁咒......换做他人，早就该锒铛入狱，甚至是死刑，你本该去死，但念在你父亲的份上，本王给你下达的最重的惩罚，也仅仅是禁足而已。”
他低声自语：“真为那些愚蠢的混蛋感到不值，果然法制的社会下，就不该允许营私舞弊、徇情枉法的出现。”
戴莉踩着高跟鞋，莲步款款走到他的身前，不屑的开口：“魔王大人，您这是后悔了吗？”
顾白林没有避讳，点头开口：“是啊，本王在为曾经愚蠢的行为而买单，包括那些为你开罪的魔将，他们也受到了自己应有的惩罚。
尤其是那名天真的哥布林之王，他整天自称你的干爹，做梦都想收你为干女儿，最后一战，却是死在了你的手中。
真是报应，不是吗？”
他的话有些多，像是一名风年残烛的老者，不免回想起曾经。
戴莉沉默了，脑中想起总爱来自家串门的哥布林之王。
通体绿色，两米多高的大叔，总喜欢背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巨斧，每次都会带着一筐新鲜多汁的莓果，当做礼物送给自己。
“只可惜，他和勇者大人作对，选错了路，就注定了死亡的结局。”
看着对方，冰冷的眼里没有半分的愧疚之情，顾白林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拳。
当初不过五十七级的小毛孩儿，怎么可能在一对一的单挑下，仅受点一些轻伤，便击杀了半只脚踏入八十级的哥布林之王。
一生无儿无女的他，最终死在最喜欢的孩子手里。
算得上是重情重义。
.......
但，他手底下数百万的子民呢？！
他死后，部族被贪婪的人类扫荡了一遍又一遍，十室九空，直到自己带兵回援的时候，残存下来的民众不足万分之一。
“妈的，全他妈是内鬼，都该去死。”
顾白林心中咒骂，再次回想起当初，俯视被血色侵染的土，由哥布林民众残骸堆筑的数千座巨大骨山，深感无力。
他的拳头松了又紧，强行平复自己的情绪，咬牙开口，好似慈祥的长辈般，主动关心起女孩的情况。
“当年大势未去之时，就听说你所倾慕的勇者一共有七位老婆，更有数名红颜知己，不算在其中......身为魔族护法女儿的你，身份特殊，我想应该没办法与相爱的人结婚吧？”
说话间，他抬眼看向戴莉，冰冷的瞳孔中愤怒一闪而逝，开始转移话题，作为一个恶魔，主动询问起她的一些事情，想要在临死前给眼前的混蛋心灵上的打击。
戴莉白皙的小脸浮现出一抹温怒，显然被戳到了痛处，冷哼道：“是又怎么样？我能陪在勇者大人身边已经足够了，其他的空名我不在乎。”
“好一个不在乎空名。”
顾白林额头青筋爆起，强忍着怒火，咬牙质问：“不在乎空名的你，为了手上魔命无数的勇者，违抗军令，协助人类军队，亲手坑杀了自己数万名同族，难道就没有一点心痛吗？”
戴莉没有先前的畏惧，已然适应了眼前魔王的气势，朗声说道：“我为了正义帮助人类有何不妥？那些魔军一生作恶多端，征伐其他种族，落得这个下场是罪有应得。”
作恶多端？
要知道，当年广阔无垠的魔族，大家赖以栖息的家园，几乎一半的疆域是那支不畏生死的队伍亲手打出来的。
包括戴莉从小长大的王都，他们也有征战。
那些人明明都是魔族的英雄。
顾白林建立王国之后，一直在教导自己的属下，吃水不忘挖井人，可是......
眼前被勇者迷了心智的夜魔，连自己的立场都混淆不清，简直不可理喻！
他大口呼吸，想要平复住心头的震怒，却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起伏，厉声问道：“那你的父亲呢？”
戴莉大声打断了他的说话，怒声道：“闭嘴，你不配提我父亲的名字，要不是你残暴不仁，强行降罪于他，他也不会受伤，更不会死在那场圣战之中。”
“我强行降罪于他？”
顾白林拳头死死握紧，长久没有打理的指甲深深地插入掌心之中，任由鲜血流出滴落在地，被折磨许久，他已经不在乎这种程度的痛楚。
“你知不知道当年你信誓旦旦立下的军令状，是你父亲做的担保，我才会同意你去指挥我精心栽培的军队，去围剿一个人均等级不过三十级的人类军团。”
顾白林气极，说这段话的时候，躯体都在微微颤抖，大片凝固的血痂从他身体上脱落。
他的心在滴血，足足五万名忠心耿耿、军纪优良、战力强大、能够挥之如臂的魔族葬送在了她的手上。
要知道，哪怕是军队里面的平庸之辈，也和当时的戴莉相差无几，更别说其中优秀的士官军长。
结果......
戴莉毫不在乎，大声的斥责：“军令状又如何？我的父亲可是和你一路走来的兄弟，一个种族连一丝一毫的同情心都没有，无法包容一些小小的错误，毫无气量，根本没有任何未来可言。”
我同情你们父女，谁又去同情那些在战场上无端受害的战士？
他们的妻子、孩子、兄弟、朋友，都在家乡等待着他们凯旋的消息。
更何况惩罚根本就不重，自己也给了她父亲戴罪立功的机会。
顾白林沉默了，他看着眼前紫发的夜魔，脸上再也没了先前难以抑制的愤怒，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笑容。
他笑了，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如同一个疯子一般，长啸不止。
哈哈哈......
顾白林冰冷的笑声在地牢里回荡，如同阴风呼啸，毛骨悚然。
戴莉皱眉，心底泛起一阵恶寒：“你笑什么？”
许久过后，笑声渐止，地牢再次恢复平静。
“我笑我魔族时运不济，我笑自己昏庸无能，当年我就不应该听那些谄媚进言，一巴掌拍死你这个该死的**。”
顾白林声音很大，没有了先前那般平和的姿态，不再顾及所谓的魔王仪态，大声呵斥：“你这个无君无父的夜魔，满脑子都是那些低俗交配的想法，为了一个几年都未必会和你上一次床的人类，不顾礼仪廉耻，背叛同族，像一条下贱的狗，在那些人类面前摇尾乞食，恨不得撕开自己的衣服倒贴上去，没有半点魔族的骄傲。”
顾白林一口气骂了许久，缺氧导致大脑有些晕眩，但他还是强撑着精神，猛的提起一口气，咆哮道：“我堂堂魔族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畜生？”
“你，混蛋！”
戴莉面色由白转青，犀利的双眼怒气喷涌。
“魔王又怎么样，就连父亲都没有骂过我，他凭什么这么对我说话，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正义，退一万步来讲，哪怕自己有错，难道魔族就没有错？”
她思绪万千，回想起刚刚不堪入耳的言辞，心中不由的委屈，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
戴莉双眼浮现一抹厉色，轻喝一声，手中催动紫色的魔力，注入地牢的墙壁。
下一刻，数十根铁链如同活物，扭动起来，在他身体内不断搅动，连接着身体和铁链的血痂拉扯大块血肉不断掉落，看着令人头皮发麻。
戴莉气极，还觉得不够，加大手中魔力的输送，铁链上竟长出一根根漆黑细长的倒钩，锋利骇人，旋转着不断搅下顾白林身上的肉块。
血腥的惩罚，如同古代的凌迟，一块块血肉被割下，掉落在地。
顾白林没有魔力护体，硬撑着，面容狰狞，面对如此残酷的刑罚，仅仅是发出了一声轻哼，没有任何惨叫求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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