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阴天和晴天

东宫内。

沈明昭放下笔,把刚写好的东西放到了一个小匣子里,那匣子里还装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他叫来侍卫,把匣子递了过去。侍卫低头行了个礼就迅速离开了。

他坐在桌案前,向门外望去。那棵院里唯一的树正随风轻轻摇摆,发出低低的簌簌声。他呆呆地望了一会,不知怎得脑海里浮现了方才和萧甘棠对话的情景。

她与糖糖的眉眼真是像极了,只是眼神不大相同。

想到此处,他把葛藟叫了过来,道:“今早上朝,父皇赐我的布料挑最好的三箱,还有两箱上好的珍宝一并送到太子妃宫里去。”

葛藟:“是。”说罢便要离开。

“等一下,”沈明昭叫住葛藟,问道:“太子妃那两个陪嫁丫鬟叫什么?”

葛藟:“回殿下,叫夭夭和灼灼。”

沈明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摆摆手示意葛藟可以去忙了。待葛藟离开后,他又走到树下,抬头望着其茂密的枝叶。

这究竟是什么树他并不知道,也刻意不去了解。当初送他的人说待时机成熟时便会告诉他,可每每当她询问方舜华时,她总是眼神闪躲,说着成婚后才告诉他。

她说她曾失足落水导致失忆……难道连这个也一并忘了?

正想着,就听下人来报方大人求见。沈明昭快步走到殿外,把方大人迎了进来。

“臣参见太子殿下。”方大人行礼道。

沈明昭伸手扶起他,微笑道:“方大人快快请起。不知方大人找本宫有何事?”语毕,招来侍女上茶。

方大人呵呵笑了两声,道:“舜华那孩子在府里忙活了半天,做了些糕点,托我代她给殿下送来。”说罢,身边的侍女低着头把一个精致的盒子呈了上来。

沈明昭示意侍女把食盒放在桌上,叹了口气,无奈道:“劳烦方大人了。舜华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瞧她做糕点时那嘴角就没下来过,”方大人笑着摇了摇头,又捋了捋胡子,“不过臣想求见太子妃娘娘。舜华从小被臣惯坏了,今日也确实有说的不对的地方。子不教父之过,臣想前去给娘娘赔个不是。”

沈明昭将方大人引到待客桌旁坐下,自己也在另一边坐下。侍女前来给二位倒茶,随后就立在沈明昭身后。

沈明昭喝了口茶,才微笑道:“不必。今日太子妃也有过错,就算抵消了。舜华娇憨可爱,之前又失忆过,该好好保护才是。”

方大人闻言愣了一下,眼珠转了转,然后连忙笑着点头道:“是了是了。如今啊舜华也有她爱的人护着,为父很是欣慰啊。”

沈明昭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二人又寒暄了几句,方大人就离开了。沈明昭把方大人送到殿门口,望着方大人的背影,眼中冷光闪了闪,随后转身又坐到了桌案前,提笔写信。

而此时在客栈内,有五人坐在一桌,筷子没动话也没说,气氛微妙又尴尬。

方才送菜的蓝衣男子早就坐到了萧甘棠对面,使得原本坐在那里的夭夭和樛木一屁股站起来,走到灼灼和萧甘棠旁边,防备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萧甘棠带着帷帽看不清面容,那男子盯了一会,便开口道:“无意冒犯姑娘,只是觉得姑娘气质不凡,想结识一下。小生名为宋文清,不知姑娘贵姓?”

萧甘棠闻言愣了一下。宋文清?他好像……是去年的状元,如今朝廷的四品官员。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世宋文清和沈明昭关系不错,都是父亲的学生。但是……

“宋公子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们萍水相逢,连句话都没说过,宋公子便送了一桌子菜,我实在过意不去,”萧甘棠微微低头,透过帷帽看了看满桌的菜,掂量了下价钱,又扭头让灼灼把钱袋子拿出来,从里面拿了些银子,“菜退不了,那便把钱还给公子。”

宋文清闻言笑道:“姑娘这是把我当成登徒子了。”

萧甘棠:“公子气宇不凡,貌比潘安,怎会是登徒子?公子想多了。”

宋文清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像是自言自语般道:“是我太过唐突了。”

萧甘棠瞧着他,心里越发觉得奇怪。前世她所了解的宋文清一心扑在政事上,始终没有谈婚论嫁,更没有听说他有什么心上人,连陛下赐婚都敢拒绝。

怎么重来一世这人变了个样,瞧着失魂落魄的很呢?

不过不管怎样,二人也没什么话可说。萧甘棠斟酌了一下,本想说写客套话,却发现实在说不出来,于是拿起荷花酥起身道:“宋公子,有缘再见。”

未等宋文清说些什么,萧甘棠就带着夭夭他们快步离开了。宋文清望着萧甘棠的背影,心感觉像是被狠狠揪着般疼。

太傅说的没错。他和萧甘棠仅仅是儿时见过一两面而已,她根本都不记得他这个人。况且她心有所属,怎会再看别人呢?

想到此处,他拿起手边的酒壶,直接将酒倒入嘴里。这酒方才尝着还觉得香甜的很,怎么如今变得辛辣无比呢?

与此同时,宋文清心心念念的女孩此时正捂着耳朵快步向前走,身后的夭夭和樛木叽叽喳喳说了不停,连灼灼都在掩嘴偷笑。

夭夭:“那个男的就是喜欢我们小姐,绝对是!”

樛木:“那眼神,啧啧啧啧。”

夭夭:“可惜呀,我家小姐已经嫁出去了。不过我跟你说,以前在府里,门槛都要被求亲的人给踏破了,我没夸张。”

樛木:“我猜也是,小姐可是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美人,这句话我信。”

萧甘棠转身看着三人,佯怒道:“樛木,你上午连看我都不敢看一眼,这一天都没到你就开始和夭夭一起编排我了。”

樛木闻言拍了拍脸,又夸张的呲了呲嘴,贫嘴道:“真是的,小的怎么能编排小姐呢。我替小姐扇自己两下!”

“噗呲。”一旁始终没有说话却在偷笑的灼灼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她抬眼看向萧甘棠,结果猝不及防和萧甘棠无奈的眼神相碰,又笑了一声。

萧甘棠看向灼灼,双手叉腰道:“灼灼,你的稳重呢!”

灼灼闻言,索性不偷笑了,而是大大方方的笑道:“她俩说的有道理呀。那宋公子的眼睛简直要掉到小姐身上了,这宋公子恐怕对小姐一见钟情啦。”

萧甘棠连忙捂住灼灼的嘴,道:“不要瞎说!”

天空渐渐被夕阳染成了红色,云朵也消散了些许。四人往宫内走去,她们的身后是灯火通明的街道和络绎不绝的行人。

宫门在四人到达后敞开,又随着脚步声缓缓关上,隔绝了门外的热闹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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