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活,放弃或是继续?

当你不知道生活究竟有何意义时,如果给你的人生一个关机键,你会选择放弃还是继续?

此时眼前的这位女士,左手攥着手机,右手在下方摸索着什么,眼睛时不时望向对面墙上的时钟,焦急中还带着一丝希冀。六点一到,只见她左手一按,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提示音:“下班啦,打卡成功!”右手从机箱上一扬,将包包搭在肩头,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戴上口罩,面带微笑冲向电梯,这是邱歌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

“我下班啦”咻地一条语音发出去,邱歌紧了紧大衣低着头快步走向地铁站,只想飞也似地逃离这个充满“行尸走肉”的地方。迎面突然传来一个男性声音:“邱歌啊,下班了啊,那个啊,还有点事儿,我们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好不好啊,那我们回去对一对,说一下哈。”邱歌扬起脸,故作微笑,“好的,刘总。”马上就跟在那个一低头就能看到寥寥无几的毛发的老板身后,缓步走回公司。

虽然这个冬月刚过去15天,但这已经是邱歌第12次加班了。回到公司,放下包包,发了条“临时要加班”的微信,将之前戴过的口罩包进一次性袋子里扔掉,随后拿起本子和笔,在会议室找了个座位坐下,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刚才冲出办公室时,眼里闪烁的光早已消失无踪。

邱歌一边听着老板的念叨,一边在本子上随便地写着什么。感觉周围安静下来,才抬起头,发现老板不知道什么时间已经出去了。同事们都在摆弄着手机,看了眼手表,7:30,然后低下头继续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公司行政看了看大家,联系了下老板,告诉大家老板下楼去见客户了,大家可以回家了,明天见。邱歌拿起本子和笔,在所有人离开会议室后,轻手轻脚地将全部椅子推回去,最后走了出去。

走出会议室,邱歌望向窗边,22楼的夜,点点闪烁的车灯和丝丝滑落的雨滴,化身为光与水,将彼此的幻影交汇在风中,好像一张细密的网,不知会不会将人的身体兜住。

隐约听见谁说了句邱歌把门锁好,回过头来,看见行政的包包已经闪出了门边。邱歌对着她的背影默默念了句好,然后从包里掏出伞和一只新的口罩,把耳机塞进两只耳朵,按下了手机桌面上的播放键,关了灯,又看了遍窗,锁好门,戴好口罩,走向电梯……

“鸟群离开了森林 整座天空很灰心 蝴蝶不再被吸引 玫瑰盛开的很安静 远方的风雨不停 城市苍白而孤寂 徘徊无助的人群 焦虑着何时放晴”

邱歌给人的第一印象,个子很高,在人群里比许多男人都要高,感觉有一米八的样子,身形挺拔,身材极具美感,健康又漂亮。虽然戴着口罩看不见脸,但眼神和表情始终都透露着淡漠和疏离。就比如此时此刻,邱歌站在电梯里,右手攥紧包带,左手垂在身侧,暗红色的羊毛大衣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里面,腰间一条腰带拧成一个结自然下垂着,下身一条九分微阔牛仔裤,脚穿一个中长黑色马丁靴,旁边的男人打量了她几眼,她始终都低着头。到了一楼,只见她向前一迈,快步闪出门外。

一出电梯,邱歌便掏出手机,看着微信置顶中的几条消息,回了条“我下班了”的微信,快步走出一楼大厅。雨没有很大,况且地铁站也就一二百米的样子,邱歌就没有打伞,一步一步踏进有些存水的小水洼,慢慢地走着。看着身旁的喷泉里,雨滴跳跃、闪烁、最后隐匿其中,闻着雨水浇灌在混凝土,渗透在空气中产生的潮土油的气息,邱歌很喜欢这种气味。转过头来,就发现两个打伞的男人一边聊着什么,一边走向她,其中一个刚好就是一个小时前还在会议室唠叨的老板。

邱歌狠狠地拧了下眉,来回了踱步了几下,犹豫着该上前还是逃跑的时间里,已经被笼罩在了一把伞下,身边还站了一个高她一头,身着浅褐色羊毛大衣的男人。不知何时两个人已经走近了她,虽然旁边这个男人保持着很礼貌的社交距离,她还是悄悄地向远离他的方向移了移。

老板开口道:“邱歌啊,刚下班啊,这个就是你接下来要对接的项目负责人,陆离。”邱歌听到这个名字立马抬头看向身边这个男人,只见他眼睛微微一眯,两个眉毛自然地向两边轻轻推开,脸上的口罩有了个明显的抖动,说了句:“你好啊,邱歌。”虽然看不到口罩下面的表情,但邱歌知道他肯定笑了。邱歌正了正神,郑重其事地说了句:“您好,陆主任,我是邱歌,接下来这段时间,合作愉快。”身边的男人突然向她这边倾过来,直视着她的眼睛:“这么晚了,你是不是没带伞啊?把我的伞拿去用吧。”刘老板紧跟着说了句:“确实这也不早了,你先回家休息吧,具体的对接事项明天再说。”邱歌怔怔地摇了摇头,对上那双探究的眼睛:“谢谢陆主任,我带伞了。主任、刘总明天见哈,我先走了。”向两个男人告别后转身慢慢向前。

滑落在脸上冰凉的触感,终于让邱歌有了些许的清醒,嘴里却仍然念叨着陆离这个名字,她急忙回过头想确认些什么,刚好那个男人也在回过头望向她,邱歌立马转过身,一口气跑向地铁站。

坐上地铁,待心情平复后,邱歌掏出手机,回复着妈妈的微信,这是每天下班后,邱歌要做的事情之一,为得就是能让妈妈放心。每天聊天的时间不多,妈妈很喜欢花,邱歌有时会分享一些自己拍的图片,但不会讲到有关自己的事情,她害怕妈妈知道自己现阶段的状况,至少在妈妈面前,她要装作自己还是那个人见人爱的小太阳,所以只是告诉妈妈自己很好,不用担心。

在公司和家这条两点一线的路上,邱歌更多的时候就像是现在这样,缩在角落里,和妈妈微信完之后,紧紧地抱住自己,低下头,任泪水从眼角轻轻流下,没有声响,因为不想让别人发现她的秘密。

邱歌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个秘密,但她觉得自己快守不住了,该死地一天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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