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家

南元149年十月,占领宗阳郡、左弘郡、右弘郡的孙澄、甘郡郡守孙礼义、鱼禾郡郡守白旭、旻郡郡守吴让、下隆郡郡守王琳、高安郡郡守薛年、陵郡郡守苏进在惠州宗阳城会盟,尊孙澄盟主建立南盟。

南盟声势浩大,不算入各城各县的守军,盟主孙澄所率直系孙家军足有精锐四万。其余各军也多是如此实力。

户中城哨营内,沐无言站在沙盘前。精简后的五千白家军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可沙场诡橘多变,总需要派写探路前锋避免主力损失。

他有心扩大正规军兵力规模,欲调各城县部分预备兵重披战甲入伍归队。

正思索人员名单时,营外斥候来报:“沐大人,白将军在找您,请到太守府议事。”

“好,我即刻就去。”

这些时日,沐无言在白慕雪所领的这支白家军中的威望愈发浓厚,裁军、演武、部署都由他来管理。

为加大粮草丰收、商业繁荣与人口扩增,他将各城各县的守兵精挑细选各留了五百到八百人左右,驻守户中城的白家军也裁剪到五千人,其余一概发钱赏银调往村庄、民居为预备兵组织民众制作工具与耕耘,请有相关知识的老叟专人传授打捞河鱼抓捕驯养野兽种植挖采野菜的经验,填饱百姓肚子的同时节省稻米储存军粮。

高价收粮鼓励百姓耕种,又让军队带重金募集的壮丁在荒山开垦,保障今年米稻丰收。派遣闲置白家军开采铁矿,大批重金召集惠州各地工匠于户中城,制作铁制军械,提高战力。

与私贩高价购买种马,填补战马空缺。组建训练骑兵。

“父亲他们去和孙澄会盟了,我们白家军会和薛、王两家兵马进发巍郡,强取城邑。”

“知道了,如今我们精锐铁骑、铁甲步兵足有五千,想来不是焱朝地方守军的皮甲皮盔可以相比的,我即刻整军备粮。”

“甚好。”白慕雪说完,见他还未离开,想是有话要说,问起何事。

“焱兵数众,我军五千精兵冲锋在前难免损伤,不妨抽调三千男丁一并出兵。”

“可以,不过,我两位叔父也各领三千白家兵自鱼禾出发,辎重部队亦有千人规模,我们在枣木县汇合后一同出发。”

两日之后,从响午等到日落,下来才见白卯、白晔领着队伍出现在城外。

三千预备兵从十一城整集户中城后赶往枣木县也不曾花费多少时间,纵是携带辎重也不该如此缓慢。

“二位叔父路上可发生何事?”白慕雪有些问责的语气。

那两人毕竟是长辈,听着后辈这么说话也心中不满,摆着架势没去搭理。

“行了,出发吧。”沐无言看不惯朝他们冷冷说一句。

不想令两人极度反感!

“哼!你什么身份敢这么跟我说话!知不知道行军路线?”

共伐线路重要至极,稍有不慎走错一步都会坑害友军,兹事体大,沐无言也不和他们计较,恭敬一分语气,希望他们告知详情。

“还请两位白,说来听听。”

白晔攥着胡子有心刁难,屡屡冒犯,沐无言看不惯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心头火气难压,左手摁在剑柄,脸上青筋暴跳。

“混账!什么眼神!”如今有七千大军在身后,白卯填了几分底气有恃无恐的与沐无言针锋相对。

白大小姐夹在中间,两边摩擦不断,连忙调和一句:“二位叔父别卖关子,可否告诉我们。”

昔年白旭长子得罪虞浑走狗被活活打死,如今白家重掌鱼禾郡,白慕雪成了宗家唯一继承人,虽是侄女,也不得礼让三分,白晔开口阐述。

“三家共议,王家和我们白家在巍郡舂县外汇合,引诱巍郡汇合兵力进攻驻地,薛家从最北边的郝城一路占领巍北地区攻到巍城外。”

“小子这招叫声东击西,学着点。”

糟了!沐无言也无心理会白卯的挑衅。

脑海里只想起三日前在户中城时收到枣木县探马来报有一支非焱朝军队大批量进郡往巍郡方向走,想来就是王家军。这个时候他们必定驻扎在舂县外,很可以已经被官兵发现!

仔细想来,会盟已经过了八日,当时早该商量好进攻路线,白卯、白晔显然是故意慢慢过来让他们在枣木县等着。殊不知此刻王家军可能正受到焱朝巍郡内军队的讨伐!

“尔等延误军机!罪无可恕!”沐无言愤然的指着他们,也不管白慕雪,直接叫来两个骑都尉领两千精骑朝舂县进发。

此举多有冒失,白慕雪心下感受极差,可那人总是特例,只是这次在她内心为沐无言这般举措做解释时,一道刺耳的声音传入耳畔。

“呦,大侄女你这白家军的装束怎得都变了个模样。”

白晔指的自然不是铁甲铁盔,而是白家兵内衫都应该是白色布装,而从这三千铁甲兵身上除了漆黑色的铁甲外内衫也是黑色的。

白慕雪脸色有些难看,阴着脸回了句:“二位叔叔不用管了,我们也快些跟上去。”

半年前,沐无言先斩后奏让这五千白家兵换上黑衫,等她看到后发现不对的时候才告诉她将士们之后要常战于沙场这白衫容易弄脏,所以换了黑衫。她见众将士也都迎合着,又有沐无言软磨硬泡总归是耳根子软,答应了他。

“急什么,天都黑了,先在城里休息一晚。”白卯说完招了招手,领着兵马走进县城。

见两位叔父都率军入城,白慕雪也不好强迫。

“明日再走吧,诸位也都站得辛苦。”

毕竟等二位叔父过来,诸军将士列在在外,站了半日,现在赶路总是有些强人所难。

“将军,军法在上,我等还是跟上沐大人为好。”

一名步都尉看了眼左右几名都尉,他们虽然和沐无言一样是官为都尉,可全是沐无言提拔上来的,对其也都是五体投地,称一声大人。

“你们跟我一道过去。”

白慕雪面上没说什么,跨上马背面无血色的冷着脸,号令大军前行,一路上,心里隐隐的不满盘旋不定。

这还是她的白家军么……这段时间出征伤亡、裁减兵员、收纳新兵这五千人里还有几个是原来她带出来的兵。那八千人里几人能真正服她。

舂县外的天色还未暗淡,红日余辉映在兵刃上散发耀眼光芒。

一地残躯,看尸僵程度已死去许久。

沐无言的坐骑在尸骸间腾跃,身后骑兵紧紧跟随疾行,在舂县外三十里的山坡停下,居高临下看着下面兵乱的形式。

相隔上百米的距离,铁器碰撞声仿佛传入耳中。

显然王家军某处的驻地已经和官兵发生多次冲突,此地看起来像是前营,容纳一千人的样子。官兵那有三四倍左右兵力。

后面有王家援军匆匆赶来,人数大概也在一两千的样子。

“传令左右骑即刻突袭官兵后方!迂回战术,不可恋战!”

传令兵接了口令即刻快马跑下去告知两个都尉,二人收到口令后即刻领兵冲锋。

官兵很快被白家骑兵的突袭冲乱阵型陷入慌乱,又逢王家援军支援,王家有一员年轻骁将,铁戟铮铮连挑数名官兵,威武无匹。

官兵骑队左右散开,丢盔弃甲减轻重量逃回县内。

沐无言见占了上风,也跃马突入战场,指挥白家军不要赶尽杀绝,避免敌军背水一战。

“为何不追?此刻为全歼敌军的大好机会!”

来人眉宇间英气蓬发,声如龙虎,身披青甲手执长戟好一个少年英雄风貌。

沐无言拱手施礼,语气平缓的解释:“不可,焱朝大肆强征兵丁抵抗义军,县里的精壮男丁都在这里,若都死了,县里日后恢复农耕难上加难。”

“那为何不都擒来?”

“所谓向死而生,即便身处劣势他们兵多难免抱有破围的希望,我部骑兵长途奔袭,人困马乏只能虚张声势,久战不利。”

“说得有理……你是白家哪个公子?倒是个人物。”

“沐无言。”

“你就是沐无言!我下隆郡听说不少你杀贪官济百姓的壮举,还传你善治军计谋百出!有一手连珠箭绝技!称你是常胜将军!”

“不足挂齿……都说王家大少爷勇武绝伦,看仁兄这般气魄与敌众我寡尚能力挽狂澜的气势想来就是王问玄公子。”

“沐兄弟谬赞哈哈哈……”

王问玄自然也听说过沐无言的身世,不过他常走于行伍,酷爱十八般兵器,不爱诗书,与寻常世家子弟不同,又喜好结交武艺高强之人,今日与沐无言谈的不错,怎会介意他的身份。

两人一道下马,指挥部下打扫战场。

片刻,王家主姗姗来迟,焦急的看着长子情况如何。

“玄儿!为父早让你坐镇中军,你怎会跑到前营去!太莽撞!”见长子身上虽然伤痕累累但没什么重伤才安心。

平日里长子带兵打仗多是以少击多打败官兵,今夜敌兵突袭,必然是他盲目自大阻止部下向中军汇报。王琳中军听闻前营苦战组织人马支援时,两军交锋已经血染草木山林了,只恨下隆郡内没有什么大山林捉不得多少马匹,普遍都是步兵,身披重甲手执铁弩重械难免不及时。

“父亲,这位就是沐无言兄弟。”

“王家主。”

王问玄对沐无言初见,心下确是颇有好感,见父亲来也是马上引荐,却不想王家主心里对沐无言的恶闻多有排斥,心里有所抵触。

“多谢相助。”王琳点了点头,没有正眼相待。

“王家主多包涵,此次全由我白家军内有人延误军要导致失时,此刻我后部军队应该也快赶来,自后携手作战,唇齿相依。”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好。”

沐无言自是感受得出王琳言语中的不屑,不过顾及新认识的王问玄,不想让其为难。

“父亲为何这么不待见沐兄。”

面对长子的疑问,王琳皱眉呵斥道:“注意你身份,和此等人走的近了,也不知那些世家子弟怎得笑话,以后你在他们中如何立足!”

“管他们去说,沐兄可是亲口答应给我们八百匹种马,我们王家经营多年才五百余匹,有此良助,他日壮大势力何等方便?”

王琳一怔,他知道这个沐无言有点本事,在鱼禾郡里威望不小,也听到过流言蜚语说他独断专行想来也是个能做主的人。

他心里对沐无言虽抵触难免,可比起王家利益,掩盖些许又何妨。

“玄儿,他们疾行过来辎重供应不及,你命前营给他们送点吃食过去。”

“好嘞。”

白家军两千骑兵见王问玄带人送来热饭,无不兴高采烈,一路跑来正愁饥饿难耐,此刻有此大福也不拘谨。

“多谢问玄兄,转告王家主让其放心,无言说话向来算话,我已派人送出书信,没几日就会有人牵着马匹送到下隆郡。”

快人快语也是王问玄的性格,他对这个沐无言愈发赏识。从比武切磋到谈论兵法,无不欢声笑语。

夜深

二人坐在火堆旁休息,闲谈时,见得一女子身着甲胄发如细柳,面若桃李,缓步朝二人走过来。

王问玄正思衬这美人将军身份,却听得她开口喊话:“沐无言。”

白家将中独有一名女中豪杰!年纪轻轻翻手间攻略鱼禾十一城,上可统军、下安民心。听得她叫唤这个名字,也猜到身份。

见她面若冰山,沐无言也不多问,走过去扶着她下马,将身上的白袍轻轻披在她的身上,“十月天寒,小心着凉了。”

长袍、旗帜,甲胄内衫向来是辨别身份军队的重要途径,白家军主将身披白袍,因沐无言常冲阵在前又负责指挥作战所以白慕雪的白色披袍在战时会借给沐无言供其方便调度。

“嗯。”

白慕雪语气少有不善,他怎会察觉不出。

搀扶着白慕雪坐下,一边指挥着后面赶回来,推着攻城器械与扎营道具、粮草辎重的士卒开始搭建营地。

“想来是白大小姐,今日一见看来是民间乱传了……”

民间多传白家长女痴迷身边的都尉沐无言宁与白家断绝关系也要撕毁婚约,今日之见看起来像是谬传。

“民间戏话何必去信。”

“哈哈,白小姐真是一语道破。”

白慕雪脸色很差,王问玄也不懂与女人沟通,良久沉默,见沐无言回来,才开口说道:“刚和无言兄弟谈到兵甲,白小姐要不一起?”

行军打仗军备为本,强大的军械可以更有效的提高士兵战力甚至令敌军忌惮、心生畏惧。

“说起兵甲,我白家早有了皮制铁制盔甲兜帽的图纸,奈何鱼禾城附近铁矿太少不足锻造。后来攻下户中进取楍、牟、安夏这三地附近都有矿山,花重金四处招聘工匠打造大量铁甲和铁制军械。”

王问玄感叹之余还来不及张口,白慕雪继续话题,“我白家工匠中多有巧手,攻城井阑、橹车、云梯等器械都可就地取材搭建利器。”

惠州虽然不是什么资源要地,但东面临海使得盐产量极高,世家多有途径去私运储存作为军备。惠西、惠中地区又有几座矿山供应开采铁矿,惠州西北方向接壤岐州,惠州内的马种也都是这么走私进来的。

“这焱朝大一统以后禁止京州以外的军队开采矿石,反倒帮我们这些人存了百来年的铁矿。”

“盐铁作为重要军备,自然不允许他人染指,焱朝先前统一九州没必要大量开采矿山,却又担心有人图谋不轨下令处处封填矿区。”

年长的老百姓走得路多,自然知道哪些地方曾经被封填,他们照着位置去挖,又怎会找不到。

“是啊,难怪常说世家为祸,我们有着先辈私藏的兵书兵甲图纸,凡事都有人脉去沟通,总是强于旁人。”

“早闻白家大小姐驻军在外为一军之长,真没想到竟然这般女将。”

篝火熊熊,沐无言在旁听着王、白二人交谈许久,跟着王问玄的话语称赞起白小姐:“慕雪幼时读百家书,白家藏有兵书十三绝中的一绝,再加上这些时日经验的积淀,他日成就非同凡响。”

她虽然这些日子常与沐无言请教兵法谋略,可这种长辈的口吻倒让她心情复杂。

“让你说话了?”

“不敢。”沐无言朝她浅笑着,轻缓应和。

白慕雪偏过头,不想让对方察觉心情的变化,心里暗想,眼前这人实属男中妖孽,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一笑让多少女子面红耳赤!

王问玄在一旁看着二人笑着说,“二位显得王某有些多余,要不先行告退?”

“没有的事!王公子我们继续。”白慕雪听得这声调侃,也是强装镇定的回过头搭话。

“都说世家顾前顾后的,我爹也是处处都想着自己的名声与他人眼色。小时候我学不会那什么诗书礼仪他就骂我不成器,也亏是这天下大乱,刀尖上看结果!”

“世家儿女出生就代表着一族荣辱,终究与他人不同……”

白慕雪语重心长的长叹,不经意看了眼一旁的沐无言,反倒来了个双目对视,对方眼神脉脉,她急忙甩开视线。

一时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怪异。好在一旁的王问玄来了一句,“要是以后我们南盟统一天下,可都是真正的公侯贵族啊。”

王问玄与白慕雪谈着南盟未来发展的时候,沐无言却想起了程伯父。

程颔祖上不论是曦朝十大名将之一的“箭神”程仪,或是焱朝开国功臣永新候程望平都是不可一世的将才,然曦焱国规不同,曦朝每传一代削一级,侯-郡侯-县侯-乡侯-亭侯五级,焱朝削爵,取消了等级划分,加重了封侯的地位,一州一候堪比一郡之主,焱朝开国至今生时封做公侯者不过寥寥数人,大多死后追谥。

从离开新沅郡算起已经四年有余,他知道程伯父一直在那却不敢回去,对方知道他一直在这也无法过来。一个是朝廷贵族,一个是起义叛军,言语上都无法说服对方,相见只会徒增烦恼,新沅与鱼禾不相临,短期都无法再见,索性就一直这么原地耗下去。

夜间凉风阵阵,白慕雪不经意打了个寒颤。沐无言回过神,打断了她和王问玄的对话,帮她把长袍裹得紧些,“营帐已经搭建好了,我先送你进去休息吧。”

“我自己走。”

没管她同不同意,他转头看了眼王问玄致歉道,“问玄兄稍等我片刻,随后再来和你畅谈。”

“沐兄,改日再叙。看这模样我也不打搅二位。”

“失礼。”沐无言无奈作揖回道。

王问玄走后,白慕雪撇了他一眼,仍是没好气,“你也知道礼数?”

沐无言于她或者白家长辈而言向来都是无礼,做为属下做事先斩后奏独断专纲,任何事情都等她知道了才说,与白家长辈说话从来都是刀剑相向,不松一口。

“是我不对,下次注意。”

见他没有跟着争论白慕雪也不在说什么,直到在回主帐的路上,路过的士兵都先喊一声“沐大人”然后才喊“白将军”让白慕雪心里愈发难受。

“主帐到了,沐大人进去吧。”

“慕雪……”

沐无言知道有事发生,眼下疆场之上,算不得什么时候敌军发起夜袭,自是想照顾些白慕雪,现况有心无力。

“算了,你也早点休息。”

此后沐无言多次过来白慕雪都闭门不见,他也就不再打扰,男儿走于行伍,当溺于沙场。与王问玄常联手组织人手对舂县已及巍郡汇合的大军防守反击,并肩作战结下深厚友谊。

一个赞美对方武艺高超勇冠三军,一个说对方计略多变智勇双全,领白、王两家兵马多次以少数人马击退官兵,且死伤不大。

一个男子相貌绝伦,才能出众,初见时乱军之中英雄救美,共击官兵。帮住她一路披荆斩棘,有他在,仿佛就千难万阻如履平地。是欣赏也夹杂倾慕,直击内心的真相,她生了情愫……

这些年相处,从公事谈到私事,同吃同行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逐渐的也发现对方的心细,凡事也顺着她,想来对她也有些好感。

常常放任他代俎越庖,从军中事务一直到城内城外总管各类大小事情,她逐渐越来越清闲,直到……

上月,舅舅与母亲从鱼禾城过来探望她,不仅是多日分别的思念还有告诉了很多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沐无言多次拒绝白家向他讨要铁矿骏马或者多余军械,甚至直接将鱼禾城过来闹事的几个兵丁军法处置,擅自与薛家交易盐铁马匹粮草等物资……还有很多作为这支白家军首领的她才有权决定的事情,擅自做主甚至她连一点风声都不知情。

舅舅提醒她放任沐无言继续这么放纵,早晚反制白家自成一派!白慕雪总为他找了各种理由,一而再再而三的袒护……

回到现在想来,也开始害怕这一切都是他的陷阱,都是在利用自己上位……不断避开他让自己冷静,也暗中观察他。

这个人对她到底什么感觉始终还是不能断定,眼中的这个人所做的一切越来越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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