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心中的价位

权志强莫名地和妻子吵了起来。尽管他知道妻子更年期,一直让着她,但这次不同,他从妻子的眼中看到了一样东西:厌弃。那是一种夹杂着凶狠的厌弃。作为一名刑警,他很熟悉这种厌弃的表情。它常常包含着对生命的漠视。权志强震惊、恐惧、不解、愤怒等等情绪像是打开冰箱取可乐,却发现一条响尾蛇悠闲地盘踞在准备享用的生日蛋糕上一样。他第一次对妻子起了杀心。

“你们累不累,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吵架了,今天才星期二。”儿子从房间里探出脑袋。

不知是听了儿子的抱怨还是夫妻两人被自己内心突然冒出的想法吓到。房间里瞬间一片死寂。

儿子被这个仿佛按下静音键的操作吓到。缩了一下脑袋,乖乖关上自己房间的门。

第二天,权志强偷偷安装监视器的时候,被儿子看到了。

“爸,小题大做了吧。只是更年期,不会有第三者的。”

“你最近发现妈妈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有?”权志强用老子是警察,分得清谁是疑犯,谁是群众的眼神看一眼儿子。

儿子认真想了想。“还真有。”

“什么?”权志强紧张起来,声音微微颤抖。

“前天我把自己苦练了一个月才练成的硬币滚手指给妈妈展示,结果妈妈一下子就做出来了,平时也没见她练啊。”

“小孩子的把戏,这有什么特别。”权志强有些莫名的小失望。

“我练了一个月才练成的。”

“那是因为你笨。”

和暴风雨之后,天空总要晴朗好几天一样。夫妻两缓和了许多。权志强为自己的多疑感到些许的羞愧,准备关掉自己的摄像头。这时,回家的儿子鬼鬼祟祟地溜进书房。神秘地对他说:“我有重大发现。”

权志强放下的心又提起来。

“妈可能是一个潜伏在我们国家的FBI顶级高手。”

“跳广场舞的高手?!”

“你猜我在视频中看到了什么?”儿子一边说一边查找,“妈妈前天在客厅茶几上剪指甲的时候,用剪下来的指甲打死了一只厨房里飞行的苍蝇--”

“你确定那只苍蝇不是被指甲恶心死的。”权志强坐回椅子里。

“在这里,你知道这多难,,如同你暴揍了巅峰时候的泰森,在世界杯决赛上踢进了100个球,不,一百个太少了。---”

“你们嘀嘀咕咕干嘛那?”葛洪突然推门进来。

“在讨论世界杯,---”儿子支支吾吾地回答。

“决赛?”

“对,决赛。”

“很紧张,很刺激,让人冷汗直流。”葛洪用眼睛夹了父子两一下,转身出去了。

父子两对视一眼。继续看视频。视频中葛洪并没有直视厨房,只是随手捏起剪下的指甲一弹。

“哪里有苍蝇?”

“放大,放大,转镜头,减倍数。看这里,看这里。”

尽管放大后的视频很模糊,但确实是仅凭听风辨位,葛洪用一枚不规则的指甲准确的消灭了一只不规则飞行的苍蝇。

“我敢肯定,妈妈如果想消灭你们中队,不会超过10分钟。”

“我敢肯定,你妈妈不是FBI间谍,你见过那个间谍是电脑白痴,连手机的字体都不会放大。”权志强说着,打消了卸载监控的想法。

监控前的葛洪欣赏着自己的双手,不知为什么自己的皮肤突然变得滑嫩、光亮、有弹性。血液中涌动着无穷的动力,让她浑身上下柔软而有力。

此刻的剑光正在躺在豪华的浴缸里和杜甫聊天,没错是杜甫。他的父母因为仰慕而给儿子起了这个众所周知的名字。丝毫不顾及杜甫一生凄苦、流离失所的命运。眼前的杜甫没有杜甫的才华也没有多舛的命运。相反,他比其他人幸运悠闲得多。刚刚从车间调到销售部门。

“做梦也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工作。”杜甫眼神中充满炫耀,“客户稳定,销路通畅,每天的工作就是和客户联络感情,方式很简单就是看看哪有好吃好玩的地儿,去享受一把。”说着喝一口奔富。惬意地一笑。

"原本是物采好干,甲方吗,现在看来销售也不错。”剑光仔细品着手中的葡萄酒,一口100元,对于他来讲太过奢侈。此番境遇也是难得的享受。“据说,老总拿着仪表到处讲买贵了。还把公司的采购价格删减了一半。这下物采要倒霉了。”

“事情不能看表面,有时候领导批评某个人不一定的讨厌他,更多的时候是一种奖励和考验。不怕犯错误,出事情,最重要的是如何应对。”杜甫用老练的语气说。

他们两个人不知道的是,此时他们口中的老总正躺在隔壁更奢华的浴缸里。不过,心情远没有他们两个人轻松。因为他对面坐着一个自称刘大脑袋手下的人。刘大脑袋不仅在系统内呼风唤雨,商场官场都脚面水平趟。他惹不起。所以,手中1000元一口的葡萄酒喝起来也是苦涩酸楚的。他耐心地看着对方的表演,心中揣摩着对方心中的价位。来之前他已经做了调查,结果是,对方认识刘大脑袋的可能性很大。所以,钱必须是要给的。对方不想刘大脑袋的掉价所以语气中略带倨傲,又担心真的惹恼了老总要不到钱。所以不时透出谄媚。之间的转折略带生硬。老总知道这是个生瓜蛋子。他对生瓜蛋子的处理方式是敬而远之,犯不上和低段位的人浪费时间。扣除今天的花费,老总觉得给个十万八万的,应该可以。“你请找胡处长吧,我已经安排完了。”对方喜形于色。但老总不知道的是几年后,这个不经意的敷衍,把他推向深渊。

月光如水。刘大脑袋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四姑娘山,尽管面色沉静,心中却犹如万马奔腾。狂躁,愤怒,焦虑等等坏情绪已经将他淹没。1000个亿就这样人间蒸发了。最为可气的是败在自己内心鄙夷的对手手上。一个只会趁火打劫、宰熟杀生、从不敢和庄家正面对抗的小人、懦夫。“小宝子,狗养的,我要把你碎尸万段。”他的心中怒吼着。

小宝子正在和情人狂欢。不得不说,这场股市狙击战惊心动魄。而最终他成为了胜利者。昔日傲慢地指责他人品的乡巴佬,如今已经被他踩在脚下。他不仅是人们口中的金融天才,还是天生的王者。他盘玩着情人柔顺而优美的秀发,细腻而紧致的肌肤,心中暗想:江山、美人取之不尽。却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入妻子古里亚伤心的眼中。良久,古里亚关掉监控,擦了一下泪水,心中乱乱地想:文强说安了监控不能改变现实只能徒增烦恼是对的。

此刻,在辽东的一间卧室里。小宝子的堂哥正在和妻子交代后事。明天的生死仗必须打。打赢了三个铁矿就是他家的了。输了只有死。妻子没有哭,她知道这个时候哭是晦气的,只能招来丈夫的怒骂。突然,她想给丈夫一次夫妻生活,因为他们的对手中的老大就是在斗殴后坐上轮椅的。

葛姐来到了那座小寨寻找宝物。她特意准备了手套来抵御自己的魔掌。

小寨环湖而建,一条宽阔而干净的柏油路穿寨而过,沿着公路在村委会附近有一个小广场,排列着各种健身器材,在周日这里既是集市又是游客的集散地,所以,周边有古色古香的民族风酒店也有浪漫惬意的咖啡馆。从小广场辐射出多条小巷,小巷中有水果店,古玩店,酒吧不一而足。

葛姐下了车,东张西望了一阵子,这里的环境与大多数景区的商业点区别不大,暗想:我要去哪里找传世宝物和卖主那?自己是不是在做蠢事?诶,来都来了,呼吸一下山里的空气也是好的。葛姐漫无目的地走着。经过一个石槽做的鱼缸时,屋檐下一个戴礼帽,墨镜的黑瘦老头突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你的福气到了。”葛姐寻声望去,看看是不是在对自己说话,那老人却不敢直视她,样子像对她说又像不是对她说。葛姐明白了:这是画圈算命的,在招揽客人。心中叹口气:这种江湖骗子哪里会知道我要找的东西。也不停脚继续往前走。经过一家古宅旅馆时,心中一动:“古宅、古宅,会不会是古宅的镇宅之宝那?“但见出出进进的游客较多便又打消了念头,这里即使有镇宅之宝也一定是噱头。快到巷尾时,一个拉车的老头莫名其妙地向她指了指一户人家的大门。“这是什么意思?”葛姐看了老人一眼,老人坦然地扇着衣襟。走到所指那座大门前,里面探出一个头来,是一个20几岁腮红清晰的小伙子,礼貌而神秘的点点头:“完整古宅,收费20。”葛姐乐了,诈骗防不胜防啊,原来是一处私自营业的宅院。葛姐转了一圈,没什么新意,便要离开。这时,一个手拿银质保温杯,带茶色眼镜,梳着分头的中年人拦住了想要离开的人们,开始兜售银杯、药材、玉器。一边不时渲染南方人如何有钱一边吹捧北方人如何好面子,把游客们一顿忽悠,并不时嘲弄之语。葛姐听着来气,便要离开,可是发现大门居然锁了。

“开门!”葛姐的声音隐藏着不耐烦。私自营业犯不到她手上,但非法拘禁可是她的管辖职责,何况拘禁的是她,一个脾气不太好的更年期女警察。两名纹身大汉闻声迅速聚拢过来,围住葛姐。

“是不是不开门?”葛姐这句话貌似疑问句其实只是在动手之前给自己一个理由。近似于小时候问儿子“妈妈该不该打你?”明明知道答案却偏偏要问,大概是女人的天性吧。通常这样的问题没有正确答案,因为它不是问题而是借口。

几个大汉横眉立目,根本没有把这个微胖的大妈放在眼里。

葛姐刚刚还气恼得乱跳的心,突然平复下来。大脑一片清明。身体里那个恶魔仿佛被唤醒,轻轻地打了个鼻哼。几个大汉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依旧围着葛姐,2秒钟后他们将成为残疾人。

就在她要动手的一刹那,响起了敲门声。

“是我,三儿。”门外的人说。

“都闪开,都闪开。“把门的腮红小伙子机灵的打开门,因为宅子是他的,真出了事划不来。

当其他游客鱼贯而出的时候,葛姐却没有动,因为她看到三儿的手里抱着一个硕大的包裹,从外形上看里面是一个盒子。

三儿也看到了葛姐。面色瞬间惨白,就仿佛见了鬼一般。口中喃喃自语,不知道说些什么,嘴角涌出白色的泡沫。

“什么物件儿?”屋里一个老者问。

“祖上传下来的,让我送来。”三儿的声音微微发颤,不时瞟一眼葛姐。

“这次的理由最好。”把门儿的小伙子笑道。

“看看。”

“不是给你的。”

“来都来了还能给谁?”

三儿看向葛姐。院子里的十几个人顺着三儿的目光齐刷刷看向葛姐。

“她?凭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她那儿来的?怎么证明是她?”众人七嘴八舌。

三儿是一个眼睛不大、身材不高,肌肉却异常发达的精壮男孩儿,此刻一身人模狗样儿。

“你啥时候干快递了?”把门儿的问。

“不小心撞衫了。”三儿说着打开锦盒。葛姐和一众人等都聚拢过去,想看看这个老物件凭什么给一个误入虎口,险些挨揍,嚣张跋扈的大妈。此刻,大妈的心情是又忐忑又兴奋。被旁边的人剐蹭了身子也不理会。

万众瞩目的锦盒终于被打开了。里面赫然是一块灰色的石碑。正中一个大字“和”

大家面面相觑。人群里有人说,“这字是念,和吧。还是打麻将和了的和。”

葛姐也是愣住。心中想的也是念啥?再看下面,模糊地刻着:2020年中午11点,老杨客栈,大眼睛,高鼻梁,茶色墨镜,珍珠耳钉,灰色长袖T恤,深蓝色牛仔裤的女士收。

“这就是你说的老物件。”众人看着三儿,三儿在这一片的古玩界小有名气,人称漏儿王。是因为骗买家物件进过监狱的主儿。今儿这是怎么了,傻子都能看得出这是古代的寻人启事和古玩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嗯,从年份上判断是西周的。"

"是上周的吧。”

大眼睛,高鼻梁,茶色墨镜,珍珠耳钉,灰色长袖T恤,深蓝色牛仔裤的葛姐激动地拿起石碑。那貌似花岗岩的、A3纸大小、英汉词典薄厚的石碑竟然轻的像一张纸。

葛姐心中一动,想起了剑光的那句话,“也许它本身就是一团气。”正想着,砰的一声,石碑化作一缕青烟。众人均大惊失色的后退。

葛姐微微一笑,心满意足,大步流星的推门而出。

又听得砰得一声。葛姐推过的大门竟然瞬间灰飞烟灭。空荡荡留下院子里一群懵逼的大汉。

惊惧之下,把门儿的孩子竟不敢拦阻,任由葛姐去了。

三儿也长出一口气,喃喃地说:“太太太太奶,你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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