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江而上,不远处还有一座桥矗立在江上,跟自己所在的这座桥遥相呼应,且平行于脚下的西江桥,形如银河两端的牛郞和织女。在这个富有的城市,在江上修桥也好像蜘蛛结网一般简单。两座遥相呼应的桥像是有某一种相通的情感,桥下静谧的流水像是无声的倾诉。那叫圆通桥。它不单像这座桥具备通车和人行的作用。它是一座吊桥,上面的两边分别有一个巨大的弧拱,弧拱上装了一些七彩的霓虹灯
远处看去,犹如两道彩虹,很美丽。因此这座桥兼具了休闲的功能和一种景观的代表,许许多多的人在晚上有过的一点空闲里,只要桥上的路灯依旧如昨夜的明亮,只要行走的人不至于形单影而是有那么一点的热闹,人们总喜欢到那上面游走,穿着短裤染着红发的男人和风姿绰约**的年轻女人,将儿带女的妇女和弯腰驼背的老人等等不一而足。因为人气的缘故,这里也就成了一些为非作歹之徒的天堂,你所能在江湖上看到的各种骗人的伎俩要有尽有。这个时候,从西江大桥上看过去,也能看出那座桥上的熙攘来。或许是那些常见的人又开始出来活动了。天然知道,自己如果从圆通桥上经过,就意味着回来,从当前自己脚下的这座桥上经过,就意味着出去。
微风掺和着阳光拂在脸上的感觉让人心中涌起莫名的欣喜和愉悦,并让人兴奋,或不恰当地如同一个吸毒者刚刚吞云吐雾后一瞬间的平静中所隐藏的全部内容。在这样的日子里当然不会让人无所事事,敢说所有的人,在这样的心情里都会想到去做点什么事或遇到点什么事的,就如同我们所见的猴子在心情舒畅的时候遍检全身的体毛一样。如果这个理论成立,那么天然相信,自己是因此而来到了桥上。
……
风继续吹来。
天然从桥头走到了桥中,有一股微风不合时宜地裹挟起一些肉眼看不到的尘埃向他身上扑来。你什么都看不见的——当然我说的是风的踪影——你所能看到的只有远远的空中飞起了一个白色或黑色的塑料袋,或者更远的地方有人把风筝放飞过了跨越山头的电线,甚至更有一只风筝缠绕在了远远的一根粗壮的电线上,张开的羽翼如同一部断简残章,上面书写着关于自由、激情、童贞的内容。或者风过之后衣服上驻留的一层浅浅的像汗渍一样的灰白。这样的天气让天然下意识地想起了在一本书上曾见到有人说过,尘埃并非一无是处,我们生活中须臾不可离开的光源就是靠尘埃这东西传播着的,要是没有它,这世界只能厮守着一个明晃晃的太阳摸黑。天然也无由头地想起,生活中的尘埃该有一种暗示,或许就像这个南方城市里某些卑微的生命,默默地活着,挣扎着,忍受着。
太阳每天周而复始地从西江桥的上游被一片森林托起,并预先从一片树叶的罅隙中投下一片斑驳的光辉,在下游目光所及的一个山坳中落下,使得世界分出了白昼,如果哪个人有勇气敢于从远远的地方向这光源看去,却在斑驳的光影中遗落了有罅隙的树叶。宏观上今天和昨天或将来的明天都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这般地周而复始,太阳一成不变地东边升起西边落下。这似乎也告诉着我们的生活也该如同这样平静而渐进的过着,一切试图瞬间改变什么的念头最终都会得不偿失。
如果除开这污浊的空气,仅仅从这两个场景——天空、西江——这里还值得唱“清凌凌的水来蓝莹莹的天”,更应有一个梳羊角辫的姑娘,像渔家的女儿,摇着船,迎着太阳离开家门……
远处飘飞的两个塑料袋最终在一张巨大的广告牌上停了下来,又一轮的微风蠢蠢欲动。假定这一霎时的平定是人们所必需的,也假定在西江桥上川流不息的各式车辆都有生命力,那么这个时候,仿佛所有的车辆都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匆匆地,响应着都市的律动。
天然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这里面是他在亿客隆超市买的一包小吃,当然,无非是饼干糖果麻花炸鸡翅烤肉干什么的,你能期望好吃的小吃还会有些什么呢?
看着手里的这包小吃,天然又无由头地想起了亿客隆超市里电梯上的一幕,这文明时代的产物,却原来是这般地便捷与危险并存。在超市里,有一个阿婆上去倒是轻易地上去了,下来却踌躇着不敢迈动脚步,生怕一不小心凌空蹈虚从电梯上端一骨碌摔下来。更可笑的是天然注意看时才发现,她所下来的那一边恰好是电梯上行的那一边。天然于是看到这里面潜伏的危险,忍心不过,他伸手扶着那个老太婆走了下来。
要是那个阿婆就往那边走下来,那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后果呢?天然想到了卓别林的一部电影里表现的一个场景,那就是片中的主人翁慌不择路时从滚动电梯的上行一边走来时,他保持的频率恰好和电梯滚动的频率相同,于是只看到主人翁在电梯上迈着步子,却始终无法下来一点儿。
天然想到这事时,笑了。
塑料袋里的东西是姐姐最喜欢吃的,当然除了她以外,还考虑进去了一个人,那就是自己的女朋友夏丽丽。夏丽丽和姐姐并不在一起,但作为自己对她的关爱,如果有机会,那么天然会让姐姐捎带给她,因为姐姐离她比自己更近。
夏丽丽在这个南方都市的另一隅上班,在一家生产门钟的厂里,由于敢于挥洒自己近四年之久的青春年华,目前已荣升为她所供职的那个工厂里的一个车间管理(这里人称“拉长”,一个别扭的称谓),同时负责质量的检测和活路的安排。夏丽丽和天然在老家离得很近,算得上是近邻了。他们是在家乡认识并相爱的,时间不是很长,因为天然从高中毕业后就来到了这个城市,一直在这里许多年了,是去年回家,还是孑然一身的天然最终才蓦地明白需要找一个女朋友以寄托自己激荡的青春年华时,就由家乡一个亲戚的撮合,跟夏丽丽好上了,随后,她跟随天然来到了个南方的都市。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