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昏了

方泽的小本本上写着这么几句话。

“李奶奶家,十桶水一文钱,记八桶”

“老张家,推粪车,两车一文钱,记一车”

“光头铁匠,五百锤一文,记六百零三锤半”

……“赶海抓到两头鱼蟹,卖给了陈老板,记十文钱”批注,‘总感觉那老王八蛋坑我’。

“修补渔网,蟹笼,记三文钱”

“老娘要的伙食费,娶媳妇的聘礼,每旬共计二十文”,批注,‘一共拖欠八十文’。

到了最后,右下角写着一个总计剩余五十文。

藏在……

后面便没写了。

这便是方泽的计划,出门要钱是很显然的,衣食住行都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方泽想着是走一步看一步,但兜里没有几十文钱还是感觉不踏实。

叹了口气,方泽不禁想起了学堂的那位先生,总的感觉人还不错,做错事情了不打也不骂而是心平气和的讲道理。比起动不动便拿起藤条的另一个先生,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想着想着,方泽看着手中的短笔,黑色的短毛笔,是先生走时托丫丫送来的,可惜贫苦人家哪来的好墨,方泽就一直把他夹在卷纸里,一直不舍得用,而是用鹅毛沾点锅底灰来书写。

把短笔和卷纸一同包好,放入床下的石砖之下,方泽便出门了。

先是去李奶奶家提水,李奶奶年纪很大,儿子儿媳早年间出岛谋生去了。以往会一年回来一次,小住一旬,趁着无风季再赶回去。不知怎的这两年一直没回来过,陈老伯曾捎来过一封信,尽说安好无恙,不久便回。

等到方泽来到,破旧整洁的小院内,一个将近七旬的老太太一脸慈祥的坐在门前。

看到是小家伙来了,老太太笑容更加灿烂。

老太太一天喝不了那么多的水,因为方泽的存在,水缸每天都是满满的。老太太话也不多,每天都会准备一两个果子等着方泽来吃。

她说啊,“自家孙子一直不回来,东西都放坏了,自己又吃不下,谁来便给谁吃”。

老太太话虽如此,至今还没有方泽以外的吃过她的果子。

老太太总是喜欢让方泽站在她面前,眯着眼上下打量着他,嘴上说着,“呦呦,方家那小子都长那么大了呀,那时候还那么小,俩腿跑的可快了,把我家的小猫小狗欺负的不行”。

方泽憨憨一笑。

为老太太整理好了一切便去了下一家。

方泽并不知道,老太太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情,或许对老太太来说,有期待总归是好的。

……

老张家养了好几头猪,白白胖胖,吃的贼多,拉的贼多,就是不长肉。

方泽最喜欢的就是看老张头看着老母猪摇头,毕竟自己和这个老母猪有着‘血海深仇’。

老张家的猪圈十天清理一次,距离上一次清理才过去五天,还早着呢。

铁匠是个五大三粗的大胖子,一脸恶狠狠,小孩看到他便会不自觉的哭闹,想着远离他。

方泽也不例外。

但是,谁能想到,那般不堪的男人会有一个出落的极其水灵的女儿呢?

造化弄人。

向着铁匠铺走去,火红的炉火伴着丁零当啷的敲打声,让铁匠铺的周围燃起阵阵热浪。

见到方泽走近,一个拉着风箱的清瘦少年微微一笑示意,方泽报以微笑。

少年的年纪和方泽的差不多,是铁匠铺的学徒,是个外来户。是铁匠打开店面,看到门前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本想一同练了,但被叫小凉的少女拦了下来。

小凉便是铁匠的女儿,铁匠姓聂。

一来二去,那少年便赖在这里不肯走了。

直到方泽临近,高声喊道:“大哥”。

才把打铁的男人抬起头看过来,光头男人这才露出一份异样的笑容来,“哟,来了,小弟”。

各自寒暄着,方泽开始了左顾右盼,生怕旁人不知道他的目的。

一圈下来仍是没看到那个想看的倩影,心中不免有点小小的失落。

打铁的大哥索性也不打了,把锤子丢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方泽,笑骂道:“别找了,去集市了,我说你小子,喜欢就去追,畏畏缩缩算什么样子”。

方泽尴尬的挠了挠头。

铁匠大哥继续说道:“不敢开口也没事,我这的规矩没变,若是一次打铁一千下,老子连同铺子还有女儿一同送给你了,年轻人要有拼劲好不好?”

铁匠大哥转头看向白净的少年,没好气道:“娘们唧唧,没你的份”。

少年也不气,暗淡的低下头去。

方泽一拍桌子,怒吼道:“不比划一下,都被旁人看扁了,拿个锤子”。

白净少年倒是识趣,递给他一个。

铁匠大哥早早的退到一旁,坐在躺椅上静静的喝着茶,悠哉乐哉。像是看到了多年后,自己退休家业也被很好继承的好时光,最好再有个小孙子,简直不要太好。

方泽攥着铁锤,感觉到手心里的实在感,心中暗自给自己打劲。这不是明摆着老丈人要嫁女儿,自己这个当女婿的怎能不给他这个面子,打他个一千零一下就行了。

想着想着,第一锤便砸了下去,没啥感觉不痛不痒。

当当当的敲击声再次不间断的响了起来。

白净少年依旧拉着风箱,在一旁添柴。铁匠大哥则是指挥着方泽,怎样省力气,要做到腰马合一又从脚部发力,就像跳起来一样。用心去感受力量的走势,像一股劲一样,走到那,那里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方泽心想,老丈人的话准没有错,便听着铁匠的话学了起来。

前后摸索了十几次,才感觉到一丝丝的门道,两腿一前一后距离一步远,微微弯曲。两腿便像个打气筒一样,小腹会不自觉的收拢,整个身躯浑然一体,双臂孔武有力,每一次落下迸发出一连串的火星。

光头铁匠一拍大腿,高兴道:“这不就对了吗?”

“怎样小子?有力气了吧?”

方泽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捂着腰说道:“我感觉能一拳打死一头牛了,但只能打死一头”。

“这是为何?”铁匠一脸疑问。

“累啊”,方泽只感觉头昏脑转,向着身后一屁股坐了过去。

铁匠这才想起什么,一拍脑壳赶忙去搀扶。

方泽感觉自己像是透支了一般,眼前是一片白,比白雪还要白。又感觉头昏的厉害,迷迷糊糊就想抓个什么东西缓解下坠的身体,最后好在是抓住了,但一屁股还是坐在了地上,唯有两只手紧紧的抱着一个柱子,只是比柱子软了一些,白了一些,又香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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