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山所处的地方是全村的制高点,又是一片盐碱地,寸草不生,所以少有人走动。
我们当地有个不成文的风俗,三岁以下夭折的孩子是不能进行火化的,因此十里八乡若有个死孩子,都会不约而同的将孩子葬在这片高地里,时间长了,娃娃山就这么叫开了。
我和我爸一人扛着一把铁锹跟在吴为身后,就见他亦步亦趋的慢慢往前走着,不停瞄一眼掌中的白玉罗盘,就在我好奇他是如何用罗盘寻路时,忽然发现那上面的指针竟然剧烈地抖动起来。
吴为一怔,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越过密集的坟头,停在了一个土包前,“你们爷俩现在就把这个坟给刨开!答案就在里面。”
我和我爸面面相觑,掘坟这种事我以前只是听说过,没真见人干过,我爸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吴道长,非得这么干吗?”
吴为淡淡道,“你也可以选择不这么干,但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你家天衣。”
我爸听吴为这么一说,心下一横,撸起袖子便开始铲土。
吴为又阴阳怪气地斜惕我一眼,“丫头,愣着干吗?当初用铁锹拍我的时候,倒挺麻利的吗!”
嘿!这牛鼻子还挺记仇!
我与我爸深一锹浅一锹的挖着,吴为则半躺在一旁的青石板上闭目打着哈欠,也不知挖了多久,一没见棺材二没见死孩子,我正寻思着牛鼻子是不是年纪大带错路了,就听头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别停,继续挖。”
这里补充一句,据吴为自己吹牛说他也就看着年轻,其实是清朝光绪年间人,已经有一百多岁高龄了。
挖了差不多有半人深的坑时,吴为终于一声断喝,“停!”
下一刻,他已跳进了刚挖好的深坑里,又徒手往下挖了挖,“埋的可够深的呀!”
吴为将陶罐上散落的泥土吹开,打开了顶端的盖子,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袭来,吴为脸色微微一变,“降头术。”
他一个纵身从坑里跃了出来,手中捧着一个黑色的陶罐。
我捏着鼻子凑近一看,立即倒抽一口凉气,只见那陶罐的中央,正盘腿坐着一个婴孩,皮肉紧贴着骨头干涸在上面,味道腥臭,遍布尸斑,更诡异的是婴孩被一层透明的黄蜡包裹着。
我惊呼一声退到了我爸身后,我爸还算镇定,一直盯着陶罐里的婴孩,我是又害怕又忍不住好奇,只能偷偷地瞄着。
我爸,“吴道长,就是他害死了秀英?”
吴为,“血煞鬼婴,你媳妇就是冲了它的煞气。”
我问,“那什么是血煞鬼婴?”
吴为,“这是降头术中一种极为阴狠毒辣的术法,降头师选用刚出生不久的婴孩,生前在其天灵盖处凿一洞,灌下水银,趁着未死透时,再用刻下聚阴符箓的黄蜡涂满全身。”
“如此一来,那婴孩的魂魄便入不了轮回,时间长了,怨气积聚而不散,便形成了血煞鬼婴。”
“御使鬼婴的降头师就犹如人间阎王般拥有判决生死的能力,能杀人于无形,但此术法极损阴德,降头师至少折寿三十年。”
话落,吴为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掏出一把生糯米,撒在了鬼婴的头顶,“我先用糯米暂时压一压它的阴气,再试着度了它的魂魄。”
吴为一番话说的我云里雾里,正寻思着,他便开始掐指念决,“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一阵阴风过后,周遭的气温顿时下降了很多,下一秒那陶罐便突然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随着抖动幅度越来越大,陶罐竟然升腾至半空,飞速旋转开来!
就听“轰”的一声巨响,陶罐在空中猛然炸裂,最先掉在地上的竟是那鬼婴的头,而那鬼婴的身子依旧盘膝坐在半空中,并不停抖动,包裹在它周身的封腊开始一块块脱落。
这是要冲破禁忌的意思吗?
吴为双目一凛,“既然如此,贫道就只能灭了你了。”
我和我爸此时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有个什么意外,吴为就前功尽弃。
只见他从身后抽出一柄长刀,又咬破了舌尖,喷了一口血在刀刃上,舌尖血辟邪我以前就听说过,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人这么用。
我原以为他是要用刀去刺那鬼婴,谁知他只是飞快的在鬼婴周身画着什么,片刻间,一圈密密麻麻的泛着红光的文字便将鬼婴包围其中,确切的说那不是文字,应该是一种道家的符文。
霎时间无数种恐怖又刺耳的尖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有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有哭的、有笑的……与此同时,一阵阵黑色气流正从鬼婴体内汩汩流出。
吴为大喝,“不好,血煞之气!千万别被这些黑气碰到!”
我和我爸心下一惊,慌忙退到了百米之外的一处坟头后面,确定安全之后,我又忍不住侧头看向吴为。
不远处,吴为身姿凛然,面容没有半点畏惧,以他为中心,那阵阵黑气如同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兽般冲他叫嚣却又近身不得。
他左手握刀,右手掐诀,肃容念道,“地阵十二,其形正方,云主四角,冲敌难当,其体莫测,动用无穷,独立不可,配之於阳,诛邪!”
与此同时,吴为将长刀猛的往地里刺去!
轰!轰!轰!轰!
地皮在疯狂的颤抖,我和我爸都被震的跌坐到了地上。原本那些叫嚣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婴儿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再看那半空中的血煞鬼婴,周身一下就燃起了熊熊烈火,灼烧着他往外散出的血煞之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哭声与火焰一同褪去,鬼婴在烈火中化为了灰烬,那些黑色的气流也随之消失不见。
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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