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臣被送进县医院，一住就是大半年，乡亲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命虽捡回来了，可那半张脸却是彻底毁了。
除了我和吴为，没有人知道那天三福叔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乡亲们都以为是灶台走水，导致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么没了。
我问吴为，“爷，那江臣会怎样？”
吴为只淡淡地回了句，“人有人道，妖有妖道，江臣这孩子非人非妖，连我也看不透他的未来。”
江臣出院后就去学校办了辍学，之后我就很少见到他，偶尔在路上碰见，他也是匆匆从我身边走过。
直到有一天，石头慌慌张张地跑到我家，“不好了，有人看见江臣跳河了！”
“哪里？！”
“北坡清凉河!”
官庄村的清凉河与我们村的娃娃山一样都是孩子们的禁地，小时候家长们都不允许自家孩子去这两个地方玩，我因为好奇去过一次清凉河，差点被淹死，回来后就被我爸狠狠揍了一顿，后来才知道，当年鬼子屠村往清凉河里扔过不少死人。
我与石头赶到北坡时，岸边挤满了围观的村民，村里水性最好的水猴子带着几个兄弟已经下水搜救了足有半个多小时，我好不容易挤开人群来到岸边，探头朝水面下看时，突然，原本波澜不惊的河面猛地翻起了水花，一大串气泡从水面浮起。
人群中有人喊道，“是水猴子！”
下一秒，就见水猴子猛的从河面蹿出，连滚带爬的上岸，面色苍白，手里攥着一只白色球鞋，我心脏一紧，那只球鞋我认识，之前上体育课时，我见江臣穿过。
水猴子语带惊恐地说，“水，水下，有......”
“水下有什么？”我一个箭步冲向水猴子，一个没站稳，滑进了水中，这河水又急又深，瞬间将我淹没了。
我心下一横，心想自己水性也不差，说不定能找到江臣，清凉河的水质由于常年无人打理，显得有些浑浊，我屏住呼吸向四周寻去，游了差不多十来米，听见有人在耳畔阴恻恻地笑，我慌忙转身，一张恐怖的人脸正贴着我。
但，这并不是江臣的脸。
这是一张不知道被水泡了多久的脸，浮肿煞白，好像轻轻一碰就能立即烂掉，一只眼珠全白，一只眼珠脱离了眼眶，耷拉在颧骨上，脖子上插着一把匕首，一只胳膊已经断了，只有一点皮骨还黏连着，另一只手里还攥着一把匕首，冲我分水便刺。
来不及多想，我脚用力一蹬，上半身就蹲了下去，那匕首擦着我的头发穿过，受到冲击的河水溅在我的脸上，本就没有氧气的肺叶更加痛苦了。
我往一侧躲去，一抬头，对面又出现了一张人脸，这张脸横七竖八的全部都是刀口，这人赤裸着上身，心口破了一个大洞，心脏被搅碎了，有一些碎肉挂在了外面，左右手分别握着一把匕首！
【唰！唰！】
两柄匕首相互交替，直接冲我脖子绞来，由于水的阻力，他的速度并没有那么快。
人在生死存亡关头，总想请神救命，我这个俗人也不例外，更何况我在水下这么久，连憋带呛，已经没什么还手之力，我在心底一阵默念，干爹救我！
下一瞬，也不知哪来的千钧之力立即充斥着我的四肢百骸，与此同时，我看到我的周身开始泛起红光，与那晚我给我妈守灵时出现的红光一样！
我卯足力气，一拳打了过去，只听“轰！”的一声，眼前这个人便支离破碎，连同手里的两把匕首都一起分崩离析。
我顿时愣了，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拳头。
这时，一柄长刀从水域探了进来，吴为满脸急切，看到我安然无恙后，紧蹙的眉宇一缓，是吴为下来找我了，他果断将我拖起，推上了水面
石头慌忙将我拉上岸，我吐出几口水，说道，“不行，我还得下去，江臣还没找到。”
说着我就要起身下水，却被石头一把拽住了，“天衣，水下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如果江臣真在水下，你说他还能活吗？”
我，“......”
随着“哗啦”一声响动，河面上浪头翻滚，一道身影蹿出水面，大口喘着粗气，是吴为。
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张渔网，“赶紧拉网，救人！”
围在岸边的乡亲们闻言纷纷过去拽网，不一会渔网就被拉上了岸，里面竟是与水猴子一起下水的三个年轻小伙子，石头探了一下三人的鼻息，“没死，估计喝了不少水！”
大伙慌忙给三人按肚皮，连人工呼吸都用上了，那三人才缓过劲来，却都是一脸惊恐，大喊水里有妖怪！
吴为一脸严肃的盯着河面，突然“扑通”一声又跳下水，不一会儿就从河里捞起一人。
有人惊呼，“这不是村东头的贾大爷吗？”
我急切地问吴为，“那江臣呢？”
吴为，“江臣不在水下，现在什么都别想，赶紧救活眼前这个人！”
一阵手忙脚乱后，贾大爷终于吐干净肚里的水，气若游丝的缓缓睁开眼睛，道出了自己落水的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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