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清醒来,魇已经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我这是怎么了?”林清揉了揉太阳穴,缓解着脑子的昏沉感。
“你的灵魂力量太弱,承受不住跨时空穿越。”魇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诶,这家伙怎么又变回原样了。”林清听到魇最初的声音,心里疑惑道。
“怕不是灵魂力量被消耗了,才变成这样。”林清揣测着。
紧接着,林清开始打量四周的环节,古桥街道,瓦房林立,丝丝杨柳丝丝雨,当垆卖酒有佳人。
林清看到河对面有一个女子在卖酒,来人过客很多,女子忙的是满头香汗,酒坊前立一牌子,上书:卓君酒。
林清脑中一阵恍惚,一首似曾相识的言诗浮现而来。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卓儿,千年不见,你还是如此美丽。”突然,一股青烟自养灵册里浮现出来,化作一名俊逸的男子,男子看着对面河边的娇美娘,渐渐红了眼眶。
林清一惊,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问道:“仁兄何许人也。”
男子闻言一愣,微微一笑对着林清作揖道:“阁主,我便是司马相如,你吟唱了我送给卓儿的凤求凰唤醒了我的灵魂。”
“如此,这便是西汉,我居然来到了古代。”林清不敢置信。
“阁主,我因为愧对卓儿,灵魂寄养阁间千百年,只为了等一个机会,能再见我亲爱的卓儿一面,了了相思之苦,闺中遗怨。”
林清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男子。
眉宇轩昂,身着金丝玉缕衣,一柄墨扇随风飘扬,羽冠立于穹顶之上,一身装扮华丽无比。
林清僵硬的挤出一个笑脸,心里莫名的觉得,眼前这个家伙像极了灯红酒绿里妥妥的渣男。
“阁主,如何?”司马相如极其客气。
林清晃了一下,看着眼前高大帅气的男人,不自觉的心里生出自卑感,小心的问了一句。
“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你啊。”
司马相如微微一笑,说道:“阁主腰间的三生髓便是重点,只需一滴,我便可以魂归肉身,再临人世。”
林清拿出腰间别着的那瓶粉红色液体,对着司马相如问道:“就是这?”
司马相如点头肯定。
“魇,这该如何是好。”林清问静静飘着的魇。
“将三生髓滴入养灵册需要的那页即可。”魇冷漠的说道。
“行”,林清抽出养灵册将瓶子打开,一滴粉红色的液体稳稳滴落在属于司马相如的那一页。
液体刚落下,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司马相如的灵魂被渲染成粉红色,在液体的滋润下,一具和司马相如灵魂一模一样的肉身出现。
“多谢阁主,我便要离去了。”司马相如拱手,向着河对面的女子走去。
林清吃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尽管这几日所见都不正常,但林清还是没有习惯这超越科学认知的事情,控制不住的失神。
等林清反应过来,司马相如已经走到了酒坊跟前。
“魇,咋办?”林清无奈的问道。
魇冰冷的回答道:“等。”
……
“卓儿,千年没见,我是多么的想你啊。”司马相如苦笑。
酒坊前的人很多,司马相如华丽的衣着很快便引起的旁人的目光。
“诶,这贵公子好生眼熟啊。”一白头老翁呢喃道。
“老酒鬼,别看了,这就是那忘情的负心郎。”老头同桌一面色坨红的胡茬大汉粗骂道。
旁人听到莽汉言语,纷纷打量起眼前男子。
“莫不是司马那厮。”
“换了一身衣服还差点没认出来,白眼狼啊。”
众人秽俗的言语让司马相如很是不爽,如今自己已然醒悟,可这些人未免太过低俗。
“聒噪!”司马相如终是忍受不了,开口怒喝道。
司马相如再不顾旁人,拨开人群直直向酒坊里的女子走去。
“卓儿,为夫如今回来接你去往京城,带你去享受荣华富贵,你为何如此,也不欢迎为夫。”司马相如对着眼前的娇妻质问。
“回来?呵,京城风柳那么好,你回来做什么。”卓文君静静的反问。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这难道还不够吗?”卓文君站起身子,直直面对让自己独守空闺三年的男人。
“我…我这不是回心转意了嘛!”司马相如一时间被卓文君怼的无话可说。
“各位,今日酒坊打烊,还望海涵。”卓文君越过司马相如对着众人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你去吧。”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纷纷表示无事。
“唉,可怜这女娃了,当年邻里眼中的白布书生,如今,唉。”白头老翁一边叹气,一边饮酒,拉着汉子向街上走去。
等众人散去,卓文君将司马相如拉入酒坊,关上大门,背对着司马相如坐下。
“呜呜呜”,低低的抽泣声自房内响起。
是啊,哪怕再怎么坚强的女子,面对抛弃自己的人难免心里不会难受,泪自然就会落下。
“卓儿,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司马相如扶着额,尽量耐心的说道。
“司马相如,你告诉我,我哪里对不起你,当年你一乡野书生,我不顾被家人抛弃,放弃富家小姐的身份与你私奔,到头来你居然抛弃了我。”卓文君起身抚起一把古琴。
司马相如看着卓文君手中摆弄的古琴,正是当年那把。
“你还没忘?”司马相如不自觉的上前抱住卓文君。
“忘?你告诉我怎么忘?当年你一曲凤求凰,我怎么拒绝啊,你告诉我啊。”卓文君嘶吼着。
司马相如沉默了,当年若不是自己,眼前的人怕过的很幸福吧。
司马相如拿起长琴,凝白玉指拂过琴弦,犹如回到了那个初遇卓文君的时候。
有⼀美⼈兮,见之不忘。
⼀⽇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奈佳⼈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配德兮,携⼿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在闺房,室迩⼈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飞,⽆感我思使余悲。
熟悉的旋律自司马相如指尖飘摇而出,曲依旧是音色空灵,如凤鸟清鸣,然再回首,曲儿依旧,故人却失了梦。
“你走吧,我不想去京城。”卓文君心里已经决定此生就此别过。
“就因为茂陵?”司马相如恶狠狠道。
卓文君别过头去,再无力反驳,听着自己丈夫亲口说出来茂陵这二字,卓文君就知道那个茂陵女子早已深入丈夫心里。
“魇,茂陵是谁啊?”
不知何时,林清同魇已经趴在了酒坊的大梁之上。
“传闻,司马相如功成名就便与一茂陵女子相爱,欲休妻纳妾,卓文君赠白头吟相劝,可司马相如只回了一串数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卓文君何奇聪慧,一眼便知司马相如心中已无她。”魇冰冷的回答。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这是何意。”林清不懂。
“你仔细想想,缺了什么。”
“缺了什么……”林清紧皱眉头,仔细琢磨着。
“对了,是亿,是亿啊!”林清恍然大悟。
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默默看了林清一眼开口继续说:“世人皆知,卓文君会爱上司马相如,是由于一曲《凤求凰》,十六岁那年,卓文君嫁了人,不久丈夫去世,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回了娘家,她的父亲是临邛县的富豪,在家守寡的日子,虽衣食无忧,可也百无聊赖,直到那天,他来自己家做客。”
“你告诉我,当年你为什么要去我家,为何要那样挑拨我的心。”卓文君愤怒的声音打断了林清与魇的对话。
“我自幼酷爱读书,尤擅音律,虽是一介女流,可这么多年来,在这小小的临邛县,我俨然是目高于顶,谁也看不上眼,可我就看了你一眼他,便再也挪不开视线,当时你白衣胜雪,文静典雅,太过于鲜明,太过于出众了,单单就是这么一出场,别人都显得,不过如此。”卓文君停顿了一下,抬头再看眼前人,白衣已变金丝,优雅被污浊成骄奢。
“可我能如何,当年鲜衣怒马少年郎,心比天高,自爱你,早就不再是智者。”司马相如此刻心情极其复杂,这发夫之妻如何让自己忘怀。
“不,错的不是你,那一曲凤求凰之后,我的心弦在一刹那间,便被你撩拨得七上八下,意乱情迷,只因我太识音律,才听出你所思的美人,所求的佳人,你以琴代语、倾诉衷肠的对象,到底指的是谁,你分明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的告白,我心彻底乱了,是我先跨出了那一步。”卓文君懊悔的说道。
司马相如沉默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当年是如此爱自己。
“没想到这世间真的有如此纯情的女子。”林清揉着微红的眼眶,心里不自觉的想起一人。
“安澜!”林清愤怒却又无力的呢喃道。
“不,你错了,这世间唯有人心不可信,你以为的爱情,呵,若不是卓文君几年在家里的守寡生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终日都是无聊乏味,她已经再也不想忍受下去了,她会跟着一个乡野穷小子跑吗?”魇激动的话语,一字一句的击打在林清心里。
“明明是素未谋面,怎么可能一见钟情!”魇仿佛是吃错药一般,冰冷的讥讽。
林清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家伙,心里默默想着,这家伙怕不是也受过伤吧,为何如此抵抗。
林清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魇说道:“有时候这世间的情动,就是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撞壁叮当响,从来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魇冷眼看了林清一下,讥讽道:“我活在人间几千年,你那言情小说里看的破烂句子,就不要拿出来晒了,真的可笑!”
“艹,老子不说了,你又不是人,不会懂的。”林清愤恨的抱怨,低头去看下面两人。
谁也没注意到,在林清的一番牢骚之后,魇眼角似乎有些湿润,仿佛就连魇自己都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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