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田晓晓被甩在床上的手机还亮着,上面还显示着未看完的小说页面,而她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
自她睡着后就一直陷入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在梦中一直有人在她耳边低声啜泣,那种悲伤压得她胸口喘不过气来,她一次次挣扎着想掀开沉重的眼皮,均以失败而告终。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的剧烈的头痛袭来,脑浆像被搅拌机绞过一样,在剧痛下她朦朦胧胧地从眼缝中看见一个孩子跪在她边上,她又闭上了眼,过了两秒,她的身体先大脑一步弹坐了起来,睁大眼睛警惕的看着面前眼睛肿的像核桃的孩子,
“你是谁,你在我家干嘛?”
听到她的声音,那孩子肿着的眼睛顿时亮了,随后蹦下了炕踉跄地往后挪了两步,
“娘,你醒了,你等下,我去叫人”。说完就撒丫子跑了,留下田晓晓一个人一头雾水。
“娘,谁是你娘“,“嘶,好冷啊,怎么这么冷”,她抬眼环顾四周,忍不住想骂人,这他妈是哪,摇摇欲坠一阵风就能刮倒的破土房,屋顶上还破了个大洞,呼呼的往里灌风,整个屋子里除了身子下面的破炕外什么家具也没有。
头痛欲裂的她突然感觉这个环境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头好疼,嘶,算了,不想了,于是她又重新躺了回去,裹紧了那张漏着棉絮的黑被子。刚闭眼就听到了一个尖细的嗓音,
“老三家的你还没死啊,啧啧,命还真是硬“,说完看了看炕上毫无反应,就走过来直接扯开了她的被子”醒了就起来,装什么死人,把外面院子打扫了“。
田晓晓浑身无力,挣扎着坐起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穿着灰褐色棉衣,一双吊梢眼,两颊颧骨突出的老太婆,这一看就是个尖酸刻薄的克夫相。
看她在打量自己,老太婆也看了眼这个三儿媳,平时就一副唯唯诺诺上不了台面的狐媚子相,自从生了个拖油瓶,就一直病病歪歪地,长得漂亮又怎样,能当饭吃吗?当初不知道给老三灌了什么迷魂汤非要娶这个丧门星。
她越想越火,就上前把田晓晓拽起来拖到地上,刚醒来一脸茫然的田晓晓这时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使劲一推,老太婆没有防备,仰天摔了个屁股墩,她坐在地上大睁着眼仿佛不可思议,下一秒就开始了在地上打滚撒泼,嘴里还骂着:
“你竟敢推老娘,我不活了,老三家媳妇打人了,”
“你个小贱蹄子,有爹生没娘养的扫把星”。
…………
闹了半天见没人理她,她自己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把孩子恶狠狠地推到了地上,
“你给我等着,这次我一定让老三把你休回娘家“
“你个小娼妇,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说完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摔门走了,田晓晓赶紧扶起孩子,蹲下来仔细检查他有没有受伤,突然脖子一紧,孩子紧紧地抱着她,小声地乞求着:
“娘,我能不能抱你一会“。
田晓晓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也没拒绝,这孩子从她睁眼开始就在自己身边,估计刚才把孩子吓坏了,
这样想着,她抱着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这一个动作好像打开了他的泪腺,从刚开始的小声啜泣渐渐到后来的嚎啕大哭,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田晓晓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她平时最怕孩子哭了,于是她赶紧松开他,脸假装沉下来,
“别哭了”。
话音刚落,孩子马上就不哭了,只是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田晓晓内心对这孩子的收放自如感到佩服,这演技堪比专业演员啊。
不过田晓晓没忘记她的任务,首先是要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地方,其实通过刚刚一系列的事情她有些隐约的猜想,她严肃的看着眼前这个孩子,问他,
“现在是什么朝代?”他歪着头有些疑惑,慢慢的回答道,
“现,现…在是白天”。
算了他一个小屁孩,先从他自己入手吧,
“那你叫什么?”
“娘,你不记得了,我…我,叫李暮,爹爹,嗝…,说我,我…,是日落时出生的,所以叫暮。”从他断断续续的话中她目前知道这个孩子叫李暮。
李暮,她口中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再看看周围这个环境,脑海中似电光石火般一闪,这不就是昨天晚上她睡之前看到的那个小说里的一个人物。
小说开始,交代背景时粗略的提了一下有个孩子叫李暮,只不过刚开始就下线了,作者也只是一句话简单带过。
大陵二年,秋冬之际,随州、梁洲气温骤降,且长达数月,无数百姓、牲畜在饥寒交迫中丧生。李暮,年四岁,因父母双亡,无人教养,生性顽劣,万不得已之下,祖父祖母将之与同村人易子而食,直至官府救济之时。
附近村子知晓后纷纷效仿,百姓故得以幸存,因这种做法牵扯甚广,且为万般无奈之举,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重新登书造册统计人数,从此以后严禁这种风气盛行。
那晚田晓晓刚看到这就不忍再看下去了,书中那个吃人的社会,那还是个小孩子啊,他们怎么下的去手,看到这些,她感到胸口堵得慌,就把手机放一边睡觉了。
如今再看看眼前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的小李暮,她摸摸孩子的脸是温热的,小手还是软软的。
李暮看见母亲今天不仅跟他说话,还抱了他甚至用手轻轻地摸了他的脸,这是不是说明母亲是很喜欢他的,他才不是别人口中的拖油瓶,就像爹爹说得那样,母亲是很爱自己的,但是母亲身体不好,不能经常去烦她。
田晓晓站起来,眼前一黑,头感到一阵眩晕,
“娘,你怎么了?”听着孩子带着哭腔的声音询问她,
她赶紧回答,
“我,额…,娘没事,就是有点头晕,你扶我回炕上吧。”说完后,李暮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上炕,田晓晓看着他跪在她旁边,心里一阵心疼,
“要不你也进来睡一会?”
“娘,我可以吗?”
还没等她回答,他已经手脚灵活地钻进了被子,闭上了眼睛,好像害怕下一秒她反悔一样。她失笑了一声,把孩子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上天有好生之德,让自己穿越到他娘身上,是过来保护这个可怜的孩子吧,田晓晓自己就是个孤儿,她知道没有爸妈处境的凄惨,可怀里这个孩子却比她苦千百倍。
她慢慢梳理着思绪,自己这具身体嫁的是这家的三儿子,小说中提到李暮父母双亡,但根据刚才那老太婆的话,她的丈夫现如今应该还活着,那自己以后怎么跟他相处,他的妻子芯子里换了个人,他会不会怀疑,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个家里目前有几口人,他们对自己又是什么态度。
太多太多的疑问萦绕在田晓晓的心间,但是现下这种情况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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