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并不孤独

李恒奇也会有孤独的时候。百年来,他认识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他眼睁睁看着姑娘的脸上爬满皱纹,看着曾经和他旅行的朋友在衰老中死去,看着春去秋来人们在一天天过着重复且单调的生活。

“你真是神仙啊!但你却说天上没有宫殿,那我死后是去往哪里?”一位老妇人趴在他的肩头。

“我也不知道,我们不相信这世界的轮回之说。人就像物质,死了便一点点消散了。”李恒奇并不感到悲伤。

“那你会记得我吗?”

“会的。”

老妇人安详的闭上了眼睛,李恒奇再也感受不到她的心跳,脑海中回想起那个被他在火灾中救起的少女。

无家可归的她把恒奇当成唯一的依靠,几十年来,她从不觉得这个缺少情感的男人是个异类。直到她容华渐老,才与恒奇分开居住,她不能让别人说自己闲话,更不想让这个男人看到她沧桑的样子。

在妇人去世三天后,恒奇第一次做梦,梦见与那个少女亲吻,他的心跳不觉快了几分。醒来后,他检查了一下造梦陀螺,并没有发现异常。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正在改造着他。

他学会了抽烟喝酒,丝毫不在意手腕上时隐时现的绿色光圈。为了迎合这个世界,他把治疗仪改造成了手环的样子。

“该找点事做了!”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心中盘算着计划。

某一天的清晨,恒奇提着一个公文包踏进了一栋高楼。

“你要应聘什么岗位?你这也没个简历!是什么学历?哪个大学毕业?有没有工作经验。”负责招聘的姑娘头也不抬地抛出一堆问题。

“材料分析师!”恒奇道。

“然后呢?”姑娘抬头疑惑道。

“我是博士学历。”恒奇戴上眼镜,盯着姑娘的眼睛,将姑娘的疑问全部回答完毕。

“这么说,你还是个海归。资料晚点给也可以,不过还是先请我们部长给你面试一下。”姑娘被他说动了。

走进部长办公室后,恒奇优雅的举止给对方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说吧,你都接触过什么设备?”部长开门见山的问道。

“扫描电镜,显微镜,X射线衍射仪……”恒奇将部长脑海中的记忆逐一爆出。

“了不起!都会用?”

“会!”

“那你说说,这个东西的材料该怎么分析?”部长从抽屉拿出一块方形的物品摆在他面前。

恒奇用手触摸了一圈,充满自信的说道:“这是一种复合材料,里面有铁、钛、铝多种金属粉末,还有氧化铝、氧化锆等陶瓷材料。”

“不用测你就知道?”部长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嗯,这种物品从外观可以感受到某些材料,配合贵公司的产品属性,我基本上可以判定了。”

“哎呀!这是人才啊!”部长双眼放光。

恒奇接受到部长认可的信号,伸出手与对方紧紧握住。

“这是个大鱼,就是不知道开多少价。”恒奇读出了对方的想法。

“你看,现在你各种证明文件也不全,要不先来实习一个月,等你那边资料准备好,我们再办理转正,您看合适吗?”部长满脸堆笑道。

“可以!”

“我们这儿正式员工月薪三万,你实习期特殊情况,先8000?”部长话语中给出了可以商量的信号。

“好!”

“啊!奥,哈哈哈!”部长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痛快,“那就先这样。小吕,你先去领着小李熟悉熟悉环境吧”

李恒奇嘴角露出微笑,心中暗喜:“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李恒奇对这家公司里的高精尖设备并不感兴趣,他需要借助这个工作来收集一些材料。时空穿梭仪的能量只够他开启一次了,手里的其他用来合成物质的设备也面临着能量的短缺,只好用最笨的办法,一点点收集。

他正在制备一个超级电池,将这个星球上的自然能源充分收集,以备不时之需。而这个电池需要的原材料需要提纯,这家公司恰好有相应的能力。他必须悄无声息,一旦引起关注,他又要用手里的设备来解决问题,一是麻烦,二是他舍不得好不容易收集来的能量。

“什么狗屁海归,净是些花钱出去镀金的土狗。”恒奇看到了一个对他挥着手微笑的同事。

“妈的,脑残领导又给我安排这么多活!”又一个点头致意的同事。

“哇,好帅!快看我,快看我!”恒奇对一个腼腆的女孩浅浅一笑。

“芳姐,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眼光真棒!”恒奇对领着他参观的吕芳说道。

“哎呀,哪有!”吕芳捂着嘴开心地回复。

“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实验室,明天让刘哥带你熟悉一下日常工作。”吕芳指了指正在实验室操作设备的李姓员工。

“他可是资深工程师,老技术宅了!”吕芳挡住嘴小声对恒奇说道。

“那我向他学习!”恒奇谦虚道。

“你也不差!而且你比他好多了,这人情商。”吕芳做了个尴尬的表情。

恒奇心领神会:“芳姐是资深HR,阅人无数,要求太高了呦。”

“哈哈哈,你这张巧嘴,有什么不懂得记得来找姐。”吕芳用抱着文件的胳膊蹭了蹭他。

回到店铺,恒奇悠闲地将眼镜摘下,耳边瞬间清净了许多。能分清好坏话和读懂他人情绪并不是一件好事,尽管他不在意,但他承认好话和善意的表情像一股无形的能量在充盈着他的身体,他将其理解为人们开心的情绪。

夜晚,五彩缤纷的灯光与月光交相辉映。梦源商店像是一个异类,在光的世界里挖出一个黑洞。

“老板!你这店铺租不租?”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闯了进来。

“不租!百年老店,祖宗财产。”恒奇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这也挣不多少钱,不如租给我,我一月给你两万块!”

“不租!”

“我说,你可别不识抬举!你知道我是谁吗?”大汉语气中透着威胁。

“唉!进来坐吧!”恒奇郁闷地叹了口气,他现在这个状态就喜欢安静。

那大汉以为对方被吓住了,于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走了进去。

“哎!哎!哎!”

不一会儿,大汉先被强大的力量甩出内室,又被恒奇一脚踹出了店铺。他顾不得身体还没站稳,便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不敢回想在店铺的经历,仿佛在地狱里过了好几个小时。

恒奇也很郁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费尽心思摆脱了各种骚扰,而且这个地方人情冷漠,不太关注他这个异类。可是,最近一段时间老有人打他店铺的主意。前段时间打了一个人,去公安局又是一顿解释,解释不通就抹除了众人的记忆;后来又有一群人来找事,他再次把人打了一顿,事情闹大了,不得已动用了一次时空穿梭仪,能量又被耗掉一些。

有好几次他都想直接把这个星球的能量全部吸走。但是,毁掉这个星球容易,再找到一个宜居的星球就难了,再说有这些人类陪着,看起来也没那么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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