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言出来才发觉外面下了大雨,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又没有手机,叫不到车。
她沿着公路走了许久,都没有看见一辆车经过。
要不是喝酒不能开车,她刚刚就把顾宸野的车开走了。
大雨把她浇透了,她走在一条一望无际的公路上,身上冷,心更冷。
她频频回头,希望黑夜里能有一辆车路过这里,带她走出困境。
可越走越没希望,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在父母死亡那一刻开始,就像是被困在了这样一条公路上。
未来看不见尽头,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时不时老天还会下雨、下雪和下冰雹来提醒她,要继续走下去。
可继续走下去,真的能找到真相吗?
还是会死在这样一条公路上?
就在她不再回头看后,一辆车缓缓停下,是一辆皮卡。
车主是个女人:“小姑娘,那么大的雨,快上车吧。”
苏黎言迟疑一下,可能是因为对方是个女人,又因为对方的笑容太过热切,她还是上了车。
上车后,女人从后座拿出一件旧衣服:“我刚刚开车过来看见你吓了一跳,擦一擦吧,你身上都是水,怎么半夜下大雨的在路上走?”
苏黎言听着她的口音很像是城郊一些村庄的口音,边用女人的旧衣服随便擦了擦身上的水:“我和朋友约好了露营,我去捡柴火突然下大雨,跑回来时他们都不见了,还带走了我所有的东西。”
“我怕山上不安全,就下了山,想着回到市区报警。你呢?下那么大的雨还拉货?”
“是啊,我是海边的,丈夫出海捕鱼刚回来,带回来不少的海货。市里有一家日料店定了新鲜的海鱼,我赶着去送,就半夜开车了。”
苏黎言坐在车厢里都能闻见装在皮卡上的腥臭味:“大姐,能借你手机发个短信吗?”
大姐很好说话,直接把手机递过来:“你不联系一下家里人。”
“除了我儿子,都死了。”
苏黎言往老K的号码发了一串乱码后删除了信息,随后把手机还给了大姐。
她也想过要不要给傅君儒打电话,想了想还是算了,傅爷爷死亡的事情太突然,现在就算打电话过去,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大姐把车开到日料店,看着店员下鱼后对苏黎言说:“我先送你回家吧,你一个小姑娘身上又没钱,家里也没什么人,我就这样放你离开,我不放心。”
苏黎言犹豫后还是上车了。
大姐把她送到了傅家别墅,在进别墅时,还因为是皮卡车被拦下,直到苏黎言打开了车窗露出自己的脸:“我也不能进去吗?”
这才被放行。
傅君儒接到消息,等在了门口。
看见苏黎言浑身湿漉漉的下车,对跟着的人说:“去准备毛巾。”
他撑着黑伞罩住了苏黎言:“你怎么狼狈成这样。”
“君儒哥哥,这位大姐是送我回来的人,你请人家坐一会,给点感谢费。”
大姐推辞:“不用了,我也就是顺路送送人,感谢费就不用了,她能平安回到家就好。”
可佣人不管大姐愿不愿意,把她迎进去。
苏黎言往别墅里走,在看见傅爷爷的灵堂之前,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傅爷爷的死亡是假消息。
可在看见灵堂和棺椁,还有那躺在棺椁里的老人,苏黎言脚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爷爷。”
苏黎言以为经历过父母的死亡后,她对死亡没有那么畏惧和伤感。可看在傅爷爷的尸体那一刹那,她知道她错了。
以后再也听不到傅爷爷说的玩笑了,再也看不见他对自己笑了,再也不能对他撒娇了。
她想起出国那天,他握住了她的手,对她说:“你先好好在国外呆着,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回来。”
苏黎言带着沉重的心情出了国,在国外认识顾宸野,和他结婚之后也没来看傅爷爷几眼。
作为被傅爷爷疼爱呵护的孩子,她真的觉得自己很不称职,为了一段不好的婚姻,回国那么久都不和傅爷爷联系。
如今,也是因为顾宸野,她甚至都没能见上傅爷爷最后一面。
“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那天酒店的监控都莫名失灵了,警察也查不到你去哪里了。”
傅君儒消瘦了不少,看起来很憔悴,他没有要怪罪苏黎言的意思,他知道苏黎言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不告而别。
“傅爷爷的死亡是病故吗?还是什么原因?”
苏黎言手握住棺椁,看见傅君儒躲闪的目光,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是谁做的,你二叔?”
“没事,你先洗个热水澡把衣服换了,再喝完姜汤去看看平安,我和你说平安出差了,可报警后警察出入他可能察觉到了什么,如果觉得累就不用下来接待客人,我会处理好,警局那边要不要销案你自己看着办,我……”
傅君儒的话说得又急又快,生怕苏黎言看出什么端倪。
苏黎言听完更觉得内里有内情,拉住了傅君儒:“君儒哥哥,你就和我说吧,我承受得住,而且我保证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傅君儒还是犹豫。
在苏黎言再三保证后,他终于说了:“我们原来不是讨论过,顾宸野可能和傅立雅联手吗?他们的确是联手了。”
这件事苏黎言早就设想过了,所以不意外:“还有呢?”
“还有就是爷爷出事的时候,顾宸野的人在场。”
苏黎言一时间听岔了:“顾宸野在现场?”
“不是,是他的人在现场。我确认过,的确是他的人,已经被警方带走调查了。”
傅君儒拿了一张照片给苏黎言看,照片就一个侧脸,苏黎言看着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苏黎言只觉得晴天霹雳,她之前还抱有侥幸,顾宸野只是参与了带她走的这个流程,他并不知道傅立雅会逼死傅爷爷。
她扶着棺椁缓缓的蹲下,情绪交织让她觉得反胃恶心。
她抱着腿缓了很久,才没在傅爷爷的灵堂上吐出来。
傅君儒半跪在她身边,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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