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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时暮在猫咖就这么做了七天鸵鸟,逃避人类与猫共处让她乐不思蜀,直至某日早上朝时暮突然胸口发疼,然后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朝时暮才想起来,哦,自己好像有肺癌呢。

再醒来已经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一个漂亮的护士姐姐正在给朝时暮挂点滴。病房外有人在吵架,朝时暮凭借敏锐的听觉判断出是那两个家伙。

「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那你又好到哪里去?」

护士姐姐和隔壁病床的人都很八卦地看了朝时暮一眼。

很窒息了就是说。「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安静。」

争吵声戛然而止,面熟的医生走进来,严肃的表情一秒转换成温和,「感觉好点了吗?」

「挺好的。」朝时暮有点无措地回答,像个犯错的小学生。

病房门口两个人在探头探脑。 医生往那边瞅了一眼,「外面哪个是你家属?」

「额……」朝时暮挠挠头,「都不是。我在这儿没有家人,就我一个。」

医生意味深长,「男朋友也算家属。」 好问题。

医生那个样子就像在逼朝时暮选一个监护人,朝时暮只好讪讪道:「那个更帅一点的算是我男朋友。」

然后大家心照不宣地目视着尉拾走进病房。

尉拾模样有些狼狈,绷着张脸,看起来有些生气,结果没走两步就被医生叫住:「没说让你进来。」

朝时暮感觉医生脑门上写着一行大字:我的地盘我做主。

尉拾被医生叫去谈话了,林江跟着跑去了,而朝时暮只能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盯着点滴。

隔壁病床是个十几岁的小男生,光着头,很瘦。或许是同样无聊,他小心翼翼地和我搭话:「姐姐,你男朋友长得好帅。」

「能不帅吗?花十万块租的。」朝时暮撇撇嘴。

他当我在开玩笑,哈哈笑了几声,然后疯狂地咳嗽了一阵,咳到满脸通红。

朝时暮问了句废话,「你还好吧?」

「挺好的。」他笑眯眯地,「医生说再过几天我就能出院了。」

「你上高中了吗?」

「嗯,高三了。唉,回去估计学习赶不上了,要复读一年。」他说这话时神情并不落寞,甚至有些期待。

朝时暮跟着他笑:「那也不错,你肯定能考个好大学。」

他笑出一口白牙,「我也觉得。」

尉拾和医生谈了很久,久到朝时暮睡了个午觉。醒来时尉拾正坐在一旁削苹果。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水果刀,削下一片漂亮的苹果皮。

察觉到朝时暮的视线,尉拾抬起头,问了句废话:「醒了?」

想必尉拾什么都知道了,朝时暮也就再无顾虑,直接满嘴跑火车,「没醒,在梦游。」

尉拾终于笑了一声,眉眼的疲态少了几分,「那两个陶瓷杯做好了,我自己去拿了。暂时放在我家, 过几天给你拿来。」

朝时暮倔强地盯着尉拾,「我想出院了。」

苹果皮突然断掉,尉拾就把削了一半的苹果摆在床头柜上。

「朝时暮。」尉拾第一次喊朝时暮的全名,带着那么点乞求。

「我现在很好,我想出院。」点滴已经打完了,朝时暮低头,揉着贴着医用胶布的手,「我不喜欢医院。」

随后补了一句,「而且你又管不着我。」

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此分明。 朝时暮是尉拾的顾客,尉拾的金主,尉拾的上帝。

你凭什么管我?

尉拾接收到了朝时暮的意思,他抿着唇,冷着脸,有条不紊地帮朝时暮办理了出院手续。

走前医生来看朝时暮,温和地拍了拍朝时暮的肩,「开开心心的就好。」

看,医生都这么说了。

要谨遵医嘱。

尉拾把朝时暮送回家,林江又又又蹲在我家门口,恹恹的,「朝朝。」

朝时暮想起林江给自己发的一大堆公众号文章,很不耐烦,「好的前男友应该像死人一样。」 话有点重了,林江又哭了,「朝朝。」

朝时暮按捺住想杀人的心,扶额道:「林江,我求求你,不要再来管我的事好不好?我又不是为你活着的,我是死是活都和你没有关系。」

林江脸白得像死人一样。这回轮到朝时暮毫不留情地把林江关在门外。

尉拾一直没出声,帮朝时暮整理完东西后,从袋子里掏出一个陶瓷杯放到茶几上。

杯子上面画着一颗爱心,挺可爱。

朝时暮坐在沙发上,尉拾站在那儿瞧着她,沉声道:「朝时暮,我想终止这次交易。」

朝时暮心往下沉了沉,但毫不意外,「嗯好,我按天数算把钱打给你。」

尉拾走近了几步,冷声道:「不需要。」

朝时暮有点不理解,「什么意思?」

尉拾已经走到朝时暮身前,淡褐色的眼睛紧紧锁着我,压迫感扑面而来。

「你觉得我们之间什么关系?」尉拾压低了声音问。

朝时暮头皮发麻,下意识往后靠,「金钱关系呗,还能有什么?」

尉拾自嘲般笑了一声,更加逼近朝时暮,把自己勾人的声音发挥到了极致,「金钱维持的关系或许还纯粹点,如果没了钱,我对你的感觉就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了。」

一大波音节正在朝时暮的敏感地带蹦迪。

朝时暮紧紧贴着沙发靠背,手指抠进沙发的缝隙,感觉浑身发热,大脑却还是要高速运转。「你这话什么意思?」朝时暮颤着声问。

「什么意思?」尉拾呼出的热气已经能扑到朝时暮的脸上。朝时暮很想逃,偏偏尉拾双手撑在两边,脸还在逼近,即将碰到时一个拐弯去了朝时暮的耳边,「朝时暮,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

朝时暮心跳都要失常。

尉拾突然抽身,从未如此恶劣地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这么说?」

朝时暮大脑宕机:「?」

「合同上写得很清楚,双方均不得隐瞒自己的身体状况。违约者需要赔付违约金。」尉拾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挑着眉轻蔑地笑着,「你违约了。」

朝时暮抓住沙发上的抱枕,静静等待尉拾的下文。

「违约金一百万。」

「放你妈的屁!」 朝时暮把抱枕砸了过去。

尉拾轻松躲过,面色轻佻。

朝时暮开始摆烂,「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反正老子活不长了。朝时暮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

尉拾沉沉注视着朝时暮,终于收起那副表情,却还是像个无赖,「也有别的选项,换你假扮我的女友,陪我回家过年。」

(你妈的我抱枕扔早了!)朝时暮瞪着他心中的小人叫嚣着。

尉拾欠欠地说:「你有大把的时间考虑,我随时恭候。」

说罢人就潇洒地离开了。 朝时暮在后面捡起抱枕扔到门上,「尉星纬,我艹你妈!」

男人都不靠谱,不管是不是花钱租的男人,都不靠谱。

这句话是朝时暮在那个淘宝店打差评时的评语,也将是朝时暮一生的座右铭,死后也要刻在我的墓碑上用来警醒世人。

始作俑者坐在驾驶座上,甚至心情很好地吹了声口哨。

这个人到底怎么做到伪装得这么好?先前这么绅士体贴,现在却活脱脱一个无赖。

「哪来的车?」朝时暮坐到副驾驶上,很怀疑地看着尉拾,「不会是偷来的吧?」

以尉拾现在的形象,完全有可能。

「借的。」尉拾惜字如金,俯身过来帮朝时暮扣安全带,木质香水铺天盖地淹没她。

朝时暮掩着口鼻,皱眉斜眼看他,「你是在香水里洗了个澡吗?」

「我乐意。」尉拾挑眉看了眼朝时暮,「你管得着吗?」

(成,现在你是我的顾客,我的金主,我的上帝。

我管不着你。

睚眦必报的小人。)

朝时暮恨恨磨牙,心里的小人气的跳脚。却听尉拾放起车载音乐:「让晚风轻轻吹送了落霞,我已习惯每个傍晚去想她。」

「在远方的她,此刻可知道,此段情在我心始终记挂。」我闭上眼,决心不理会他。

「遥远的她,不可以再归家。」

「我在梦里却始终只有她。」

「遥远的她,可知我心中的说话。」

「热情并冇变,哪管它沧桑变化。」

一觉无梦,只感觉脸颊贴上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那触觉转瞬即逝。醒来时已经到了尉拾家,一座有点年代感的居民楼。

「你和我说你家很穷?」朝时暮再度质疑他。

尉拾耸了耸肩,「我从没说过我很穷,我只说过我需要钱。」

行,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尉拾的妈妈很和蔼,刚见面就热情地握住了朝时暮的手,「你就是朝朝是吧?小姑娘真漂亮。」

朝时暮有些窘迫,「阿,阿姨你好。」

说着递过手里的礼盒,「这是我顺路买的,一点心意。」

她一手接过,一手还拉着朝时暮往屋里走,笑开了花,「人来了就行,带什么礼物啊。一路过来累不累呀?阿姨给你泡杯茶好不好?你喜欢铁观音还是碧螺春啊?」

身后的尉拾很无奈地说道:「妈,你都不管你儿子的吗?」

阿姨瞪了尉拾一眼,「你又不是第一次来,自己去把东西收拾好不就成了,话这么多。」

说着房内跑出来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儿,「哥哥,你回来啦!」

「嗯,」尉拾放下行李,摸了下她的头,眉眼柔和,「期末考考得怎么样?」

小姑娘吐了下舌头,「才不告诉你。」

转而看到沙发上被迫喝茶的朝时暮,两眼放光,「嫂子好!」

朝时暮一口茶水差点没呛死,咳嗽了几声,尴尬地笑道:「你好。」

尉拾笑眼看朝时暮,凑他妹妹耳旁大声说悄悄话:「你嫂子比较害羞。」

小姑娘露出非常懂的表情,冲朝时暮眨眨眼就跑到厨房去帮她妈妈的忙了。

尉拾脱下黑色大衣,慢条斯理地坐到我身旁,「很紧张?」

朝时暮眼观鼻鼻观心喝茶,不作声。

尉拾附到朝时暮耳旁,呼出一口热气,「不用怕,我妈很喜欢女儿。」

朝时暮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匆匆放下茶杯,磕巴道:「我去帮阿姨的忙。」

结果阿姨又把朝时暮撵出来,「哎呀不用你帮忙的。你这孩子,去和星纬说说话吧。我晓得你们年轻人的啦,厨房不是你们待的地方。」

朝时暮就又尴尬地对上尉拾似笑非笑的眼睛,心里后悔得快发疯。

明明都坚持到大年三十了,自己为什么还要手贱地发送「好」呢?这人怎么能憋到大年三十才回家呢?

朝时暮可能都要带着这几个疑问进入坟墓了。

因为菜品太过丰盛,阿姨直接把饭桌搬到了客厅,一大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简直算得上满汉全席。

大厨师还不好意思地和朝时暮笑笑:「阿姨手艺不好,你将就吃啊。」

「没有没有,阿姨你手艺真的很好,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了。」朝时暮连连摇头,吃得不亦乐乎。

尉拾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只是不停地给朝时暮夹菜。

「喜欢就好,」阿姨笑眯了眼,开始连珠炮发问,「朝朝啊,你和星纬交往多久啦?你家里怎么样?听说你已经工作了,做的什么工作呀?」

「妈。」尉星纬无奈地叫了一声。

「行行行我不问了,」阿姨不耐烦地冲他摆手,「这么多年你好不容易带个女朋友回家,我不问了,别把人又吓走。」

朝时暮抬头笑了笑,「阿姨,我现在工作是个文职,挺轻松的,而且已经买了房子了。」

「文职啊,文职挺好,」她连连点头,也给朝时暮夹菜,「喜欢就多吃点,来。」

然而洗碗时又把尉拾叫去,在厨房问个不停:「你对人家好不好?没给人家委屈受吧?你要出国留学和人家说过吗?你俩打算怎么办啊?什么时候结婚啊?人家愿不愿意嫁给你啊?」

春晚的背景音都盖不住阿姨充满好奇心的声音,而朝时暮在客厅面对他妹妹最单纯的一个问题:「嫂子你和哥怎么认识的呀?」

朝时暮挠了挠头,胡诌:「就是在一个咖啡馆认识的。」

她懂得不行,「是猫咖吧?」朝时暮愣愣点头。

她小大人似的,「我就知道,我哥就是喜欢猫猫狗狗。」

说着她凑近了些,小声道:「我哥本来特别想养宠物,可惜我妈不让。嫂子,你们结婚以后会养宠物吗?」

「额……大概会吧。」

她眼里都是小星星,笑出两个酒窝,「那我到时候一定要去你们家玩!」

嗯,下次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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