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朱雀仙子发话之后,各家小姐携次女都在天宫游玩,我对此实在提不起兴趣,一个人在房里坐着复盘上次天梯的话。
什么妖?谁是妖?又是谁把这只小妖养在身边,又是谁骗了她?想到这,我的胸口有些隐隐作痛,有种说不上来的感同身受,那些平白而来的记忆,让人追不到源头,烦人的很。就在我想的入神的很时,突然有个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吓了我一激灵。我全身都抖动了一下,抬头一看是礼礼。
“你怎么回来了,她们呢?”我往礼礼的背后看去,并无他人。
礼礼看起来有些纠结,但是还是挪了一把凳子,坐在我边上说:“她们还没玩好,我有些累了,就提前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没有出声。
礼礼斟了一杯水递给我,又斟了一杯给她自己,轻轻抿了一小口,又时不时看看我。
我看她如此扭捏作态,实在是别扭的很,便直接说道:“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
她听到我开口,紧张地捏了捏手中的杯盏,说道:“姐姐,其实,其实今年的彼岸花开在了咱们家!”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不叫别人听到。
“我知道。”我云淡风轻地回应。这傻孩子还一直以为我啥也不知道呢。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显然我这傻妹妹对此表示很困惑。
我当时不能告诉她我是听墙角听来的,这多有损我的形象,只得说是长房爷爷告知的。
“也是,那老头确实处处维护你。”礼礼脱口而出。
我皱了皱眉,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到:“王礼礼,注意你的措辞。”
她像一下子回过神一样慌了:“我,我,我,平日里我父亲母……不是,平日里我也不与长房爷爷有过什么交集,我甚至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姐姐你可千万别见怪。”她好像很怕我生气,一下子握住我的手。
我从原来的生气变的有些奇怪,礼礼最近反差太大了,让我捉摸不透,但我也无意对她说教:“没事,注意就行了。你刚想说什么。”
“就是,就是彼岸花开在了我们家,今年的女罗刹必然是我们俩中的一个。”礼礼继续说道。
我用手撑了撑脸,这里没有宋云,没有王也,礼礼也不似从前般咄咄逼人,我便省了那些规矩,自在了些,反问到:“那花不是开在了你院中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礼礼略显神秘地看了看我,而后身子又向我这倾了点,低声道:“姐姐,你听过洗血吗?”
我皱了皱眉,摇摇头。我确实没听过这玩意儿,但是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洗血,”礼礼解释道:“就是将两人的血液,乃至精魄互换。此法厉害之处就在于它会让被洗血者经历附骨之蛆的痛苦,若是经受不住,便只有一死,听说第五代女罗刹便以此法上位,这一手法太过残忍,被列为禁术。历代女罗刹家中即使见到彼岸花,也只能好好将养,将此事隐瞒,不敢声张,就是害怕别有用心之人行这禁术。”
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她如今对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我狐疑地看了看她。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姐姐,虽然彼岸花看样子是开在了我的院中,但你仔细想想,正院之中原来的主人是谁。”
只有一家之主才能携家眷住正院,原主人自然是……
“不可能,”我吓的突然站起来,心虚地后退了两步,“不可能,我已早被家族除名,对外是次女身份,对内家谱上我原来的名字都被抹去,怎么可能是我。”
礼礼苦笑了一声:“可是,你终究才是嫡女。”
我心里被她笑的发麻,但还是镇静道:“礼礼,你仔细想想,我已然被家谱除名换了身份,历代女罗刹都是名正言顺,怎么可能是我这样拿不起来的身份。”
“姐姐……正因如此,父亲母亲觉得你若当选,必定让我王家在京都抬不起头,才,才想出来如此办法。”礼礼说道。
“王礼礼,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我又害怕,又愤怒。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只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就想轻易决定我的生死。
“姐姐,”礼礼有些哽咽,“姐姐,我知道,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是我当选,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不是我,是你,那你就去,我会让母亲把你归入她名下,你本就比我年长,这嫡长女的身份自然就天衣无缝了。”
“礼礼,你真的愿意?”愿意放弃她的身份,愿意放弃这位列仙班的机会:“为什么?”
“因为,”她仍是泪眼汪汪地,站起来看看我说,“因为我不想。”
礼礼从小在宋云和王也的庇护下,没见过一丁点的勾心斗角,虽在宋云身边学了点茶言茶语,却也是皮毛,在家中她也只是个嘻嘻哈哈的小姑娘,除了受她爹的影响,对我格外痛恨以外,没听说她刁难哪个小婢女。这么多年我和王也一家子都不对付,但是如今我望着礼礼,竟然有些感动。
“我,”我有些想哭,刚要说些什么,有人敲了敲门。我急忙背着礼礼用手绢捻了捻眼角。
“进来吧。”礼礼大声说道。
进来的是朱雀仙子,她看到我们俩在房中很是困惑,打趣道:“没想到王家女如此能耐得住性子。”
王礼礼连忙挂上职业微笑:“仙子谬赞了,我和长姐累了,回来讨口茶喝罢了。”
若是直接摆起架子,说我们对天宫的摆设不感兴趣,倒会被误以为无礼,反而如此说低调一点。王礼礼倒是还有点小想法。
仙子不出所料地笑了笑,说道:“也罢,我过来是受医元所托,来请王二小姐的。”
“请我?”
“不错,医元算是我天宫医管处的长老级人物了,你从天梯出而来久久不醒,实在罕见,医元对此事百思不得其解,想见见二小姐。”
“自是如此,仙子带路吧。”我也想知道我在天梯上看到的的场景到底怎么回事。
仙子腾云而起,转眼就带我去了另一处,我才知道我们所居住之地并非真的天宫,而是天宫和凡间的交接之处,仙子带我来的才是真正天宫。初登上界,乍入天宫,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
仙子带我进去医管处,迎面走来的男子竟然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凤眼高挑,眼波潋滟。笑意若妖孽勾魂摄魄,气质如皎月清冷似仙。我不禁感叹这天宫的人杰地灵。
“这位就是那位姑娘,人给你带来了。”仙子指了指我,向男子说道。
仙子如此说,我也得要有点眼力见:“拜见医元仙官。”
医元突然仰天长笑:“哎呀,朱雀,你这次送来的姑娘倒是上道啊!”
仙子脸一黑,瞪了瞪医元,他却做了求饶状,不在多话。
医元带我和仙子进了医馆,如仙子所言,医馆子弟瞧见医元走来无不行礼,看来果然身份是极高的。
医元把我和仙子带进了他的主场,里面摆设很少,只有三把陈旧的椅子,医元关闭了门,让我坐在主位上,为了配合,我也没做推辞,坐上以后,医元站在我们的面前,我看着他越来越困,越来越困,竟生生的睡着了。
恍惚间好像来到了地底深处,暗无天日,面前只有一座孤桥,桥下深不见底,看的让人害怕。身后雾蒙蒙的一片,四处可见的只有面前的一座桥,我只得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过了桥,是一道漆黑的大铁门,门不知道有多高,好像要把天捅出个窟窿。门上挂着一把大铁锁,锁上锈迹斑斑,应该挂了有些年头,那锁看起来重的很,我一时心里竟冒起来一个奇怪的想法:这锁我能拎起来吗……
“啪嗒!”我刚碰上它,锁一下子从门上脱落,吓得我往后一退,门随之也开了一个小口,我犹豫了一会,还是进去了。
里面是的场景更让人压抑,看不清周围是什么,像谷底的最深处,静的让人害怕,唯一的一束光照在中央,一个男人跪在地上,背对着门,白衣胜雪长发,简单的束起,我有些害怕,后退了一步。
“你来了?”男人的声音经周围的石壁竟形成回音,声音显得空灵,可是他语气温柔,让人不由得想靠近,更重要的是,那个声音,我好像在哪听过。
“你认识我?”我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他后面。靠近了我才实实的看见,他跪在地上的双脚竟然都被铁链锁着。
“过来,坐。”他拍了拍旁边的地,手上的铁链也“哗啦啦”的响,示意我坐过去。
见他被困,估计也没法对我干什么,我胆子大起来,就直直地过去坐着,这才让我看到了他的正脸。
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像潇潇洒洒,那种说不出的温柔却也能溢得出来。只是,他,他的眼睛上覆着一层白纱,竟,竟然是个瞎子?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开口问道。
“你呢,你叫什么?”我心里没底,只得反问。
“呵,”男人低头一笑,“我叫鱼七。”
“鱼七?天宫的人也会用妖的姓氏?”我忍不住问道。
“那是我原来的名字。”男人抬头,好像在对无尽的黑暗解释,“故事很长……好了,你呢?”
“王悠。”也是我原来的名字,故事很短,却让我永远忘不了。
“不知这悠字何解。”
“我也不清楚,许是我父亲母亲想让我做个悠闲自在的野人也说不定。”我说出来我一直以来的想法。
鱼七噗嗤一笑:“倒鲜少有女孩子家家如此说自己。”
被关在在这种鬼地方能见到几个女孩子。我心里默默想道。
“我只是许久未见生人,并非从未见过。”鱼七像是猜中我心中所想,补充说。
我有些心虚,不敢多说话,怕他把我的心看个透。
“小悠姑娘,这有些点心。”鱼七递给我一块精致的点心。
我道谢后结过,咬了咬口,太甜了,有些齁的慌,但是出于礼貌也没多说。
“你不喜欢吗?”鱼七问道。
我想了想,尽量说的委婉点:“天宫的东西固然是凡间不可比的,可是每个人口味不一样,即使是天宫也很难做到满足每一个人的想法,总是众口难调的。”
“众口难调?”鱼七好像特别不能接受我这个说法,皱了皱眉,表情有些怪异,“可能日子过得太苦了才觉得这糕点甜的慌。”
我心底里不由得赞同:“日子苦才应该卧薪尝胆,才可能在以后尝到生活给的甜。”
“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也有如此感悟,我这么多年的面壁竟是白费功夫。”鱼七回应道。
我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他一个人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囚禁,不知是怎么活下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被困于此,我担心戳了他的痛处,只得沉默。
“小悠姑娘,你听说你从天梯下来昏迷久久不醒啊……”
天梯?对啊,对啊,我不是在医官那里吗?现在怎么在这?怎么回事,这是哪,他是谁。
“小悠,不怕……”
这声音,这声音不就是……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