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殿的回廊上,淑媛第一次见到了武成王:二十六七岁的样子,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硬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清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估清却又盛气凌人………
“宣黎淑媛晋见!!!”
淑媛立刻整理衣饰,由领路太监带着,一路走向那最庄严肃穆之处,遥遥一望,圣上端坐,武成王侍立进前,爹跪在下首,还是来时装扮!
“宰相之女黎淑媛拜见圣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淑媛举止得体,行为有度,仍不见一丝疯魔状,一旁悬心的宁远伯暗自庆幸,
“启奏陛下,臣所说武成王状告黎相欺君一案的人证,便是此女!也是三拜九叩礼成之后被武成王殿下无端送还的武成王妃……”
此话一出,朝堂哗然,启奏声一片,看来这个京城最大的瓜,今天势必要当众切开了……
“陛下,您是知道的,臣久不问朝堂事,武成王如此做是何居心臣不得而知,但臣这外甥女自小乖巧贴心,深得臣的喜爱,臣实在不忍她糟此不公平对待........”
说至此处,宁远伯双膝跪地,深深叩拜:
“今日列位臣工皆是见证,我家小女是否疯癫,请陛下明断.......”
武成王立于御前,暗自观察淑媛:淡粉色衣裙衬着合宜的妆容,举止大方得体,眼神灵动透彻,实在不像是.......可看样子,就是那天的疯女人啊......真是奇哉怪哉.......
殿中大臣皆细细揣摩,低声议论:
早些年是听说,黎家有个很不正常的姑娘,但眼前这姑娘,娇俏可爱,特别是那双眼睛,像是坠落繁星般熠熠生辉,一看就是个善解人意的,怎么可能疯癫.........
皇帝坐在殿上也是狐疑,
淑媛上前再拜:
“陛下,家父并未欺君,小女才是黎府真真正正的嫡女,小女的母亲越轮氏与父亲乃是结发夫妻!因为母亲早亡,只留小女一支血脉,父亲倍加疼惜,藏于深闺,少于见人!才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
圣上一惊:对,这事他依稀记得,那时他还是太子,曾听闻新科状元有个异族夫人,因不服京城水土身染重病,这姑娘莫不是那异族夫人留下的血脉.........
旋即,目光转向黎磬!
“陛下有所不知!”
黎大人忙拜:
“此女,正是臣嫡女,是臣与结发夫人的唯一血脉,千真万确!王爷所说的淑云,乃是臣继室所生,出身远不及此女!若臣真将淑云嫁与王爷为正妃,那才是欺君,也是对王爷的大不敬!大婚之前,臣也是思虑再三才忍痛割爱!本来想着,王爷年龄略长,兴许比同龄人更能珍爱小女,也算良配,没成想.........”
许是看到女儿今日清明神态,真的想起了先头夫人,说到伤感处,黎罄花甲老者竟也暗暗垂泪,引得三班大臣同情声连连:
“武成王这次是做的有点过了.......”
“就是,就是,打人不算,还毁名誉!”
“可不,而且第二天才把人送回,入了武成王的洞房,这姑娘还有谁敢要.......”
“武成王好生跋扈.......”
武成王到底是武将,面对朝堂议论如沸,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收场,只是他是真真想不通啊,一个疯魔到用胭脂在脸上乱涂乱画,饿了直接吃喜帕的严重失心疯,是如何做到短短几天就如此正常的!所以,她一定是不正常的,就算来前家里人再调教,她瞒不过太医啊!
于是启奏:
“皇兄,嫡庶暂且不论,黎相这个女儿绝不是正常人!堂堂皇家,怎可容一疯癫之人染指.........”
“笑话!王爷,今日圣上与满朝文武皆在,小女是否疯癫大可验证,小女悉听尊便!”
“来人!”陛下道:“宣太医令!”
“哼!”
武成王暗想:当众欺君,黎罄,这次看你怎么狡辩,这次不仅你完了,还顺带着宁远伯.......
“陛下,王爷,王妃气血充足,身体康健,且看血行流向,属易孕体质,未见癫邪之气啊!不知有何不妥?”
淑媛严重怀疑,这老太医绝对是被收买了的,直接怼的武成王哑口无言,老皇帝满脸尴尬
“这……”
“哈哈!易孕体质……”
见自家兄弟难下台,老皇帝忙打圆场:
“好!好!能多为皇家开枝散叶!黎爱卿有功,快快请起……”
“陛下!”
淑媛跪倒:
“小女也要告御状!”
台下文武又一次屏气凝神,准备认真接住下一波瓜!
“臣女状告武成王,新婚未过三朝无故送还,令臣女阖家声誉受损!”
“呵呵!呵呵!”
老皇帝尬笑连连,心想:这姑娘不是疯,是不怕死啊!不过跟着武成王,那是正合适!
“武成王,快去,把你的王妃好生搀扶起来!朕借你半幅仪仗,命你明日午时前,敲锣打鼓亲自迎回王妃……”
见武成王真的来扶,淑媛拜的更深:
“陛下,臣女可还是御赐的武成王妃?”
“当然!”
“那作为皇兄,可否再赐弟媳一份新婚恩典!”
老皇帝玩味地看看台下淑媛,看看武成王,看看黎宰相,看看满朝臣工:
“王妃请讲!”
“请陛下御赐,臣女在武成王府不受刑罚!若臣女犯错,愿接受宗室处罚,若真罪无可赦,可以休弃,可以提交内狱,但在王府内,任何人不许伤我分毫........”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呵呵!若王妃连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那京城岂不是要人人自危了!”
老皇帝瞥了一眼尴尬的弟弟:
“王妃请起,朕像你保证,只要你做一天武成王妃就绝对是安全的,不管在哪!若景堂敢欺负你,告诉朕,朕替你主持公道!”
武成王现在的感觉无异于打断门牙伙血吞,接了皇兄递来的眼色,赶忙陪了笑脸再次搀扶:
“皇兄放心,岳丈放心,从今以后小王必定加倍疼惜王妃,争取三年抱俩..........”
“若王爷真心钟爱小妹淑云,过两年,纳为侧妃,或是让她过府为妾,为妻的都愿替王爷张罗!只是新婚未满百日,王爷便如此惦记小姨,恐有不妥吧……….”
“嗯!非常不妥!王妃放心,你这个妹子,本王再也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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